夜色撩人,暗香袭来,慧姐儿已经靠在奶妈的肩头睡着了,李氏站在院子门口,看见书房的门大开,里面琉璃灯光五彩斑斓,只见屋里的两人拉拉扯扯,云竹的手足无措是她从未见过的,就像初出茅庐的后生。月光倾泻,她的眉眼幽深,一旁的奶妈一脸忧心。
肥头大耳的陛下怎么可能配得上戴氰,章始怒火中烧,实在不知道戴氰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脚步里似乎都带着怒火,走到门口时,一个不察差点撞到了无声无息站在那里的李氏,她忙拱了拱手:“李夫人。”打了一个招呼,她继续往外走去。
云竹匆匆追过来,与李氏打了一个照面,却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老爷。”李氏往前一步,挡住了云竹的去路。
云竹满脸不悦,低斥道:“你做甚?”
李氏把一旁的奶妈拉了过来,有些急切地说:“老爷,今日过节,慧姐儿念叨了你一天了,你就看看她吧。”
看到慧姐儿,云竹的表情果然缓解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章始离开的背影,然后就要从奶妈手里接过慧姐儿。
慧姐儿本来就睡得不沉,这样一换手就醒了,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云竹,朗声喊道:“父亲。”
云竹的心都要化了,院子里蚊虫飞舞,慧姐儿的脸上已经咬了一个红色的疙瘩,他有些心疼,跟李氏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李氏满心欢喜:“好。”
云竹抱着慧姐儿走在前面,李氏落后他半步,奶妈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空气中都是粽子的香味,两个人之间有难得的宁静,李氏竟然有片刻的不舍,可是就算有再多的不舍,这条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回了上院,云竹就让奶妈把慧姐儿抱了回去,然后目光如冰地看着李氏:“说吧,你有什么事?”
屋里摆的膳食已经冷掉了,李氏忙让丫鬟进来:“把这些端下去热一下。”
丫鬟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出,李氏端了一杯茶递给云竹:“老爷,喝杯茶。”
云竹冷冷地看着那杯茶,没有伸手,只皱眉看着李氏:“有事说事。”
李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一阵鼻酸,泪盈于睫:“老爷,今日过节,妾身只是想与你一同用膳而已。”
李氏身姿柔弱,因为端着茶杯,有些摇摇欲坠,那泫然欲泣的脸让云竹有一丝心软,他便放轻了声音,伸手接过茶杯:“陪你用膳就是了。”
李氏喜极而泣:“好好好,我让她们快一些。”
云竹的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膳食就冒车热气被重新端上了桌子。
李氏在一旁摆好碗筷之后就请云竹用膳:“老爷,用膳了。”
云竹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两个人分而次之坐好。今日过节,云竹赶了几个场子,酒喝了不少,却没有吃多少东西,一碗热汤下肚,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李氏在一旁替他布菜,见他吃得眉头舒展,心中也是高兴。
云竹见她只顾给自己布菜就说道:“你吃你的,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是了。”
李氏这才放下筷子,安安心心地吃了起来,拿了一个粽子在手中,那粽子精巧可爱,她露出了笑容:“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各家的粽子都越做越小,里面也是花样百出,红枣、鸡肉、排骨真是应有尽有。”
云竹也拿了一个粽子,他自己剥开了,一口咬下去,是一个排骨粽子:“没想到排骨的也不错,最早是章府传出来的,章府给各府送了节礼,大家觉得不错就纷纷效仿。”
李氏微微点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继而问起柳姨娘的事情:“今日柳姨娘来我屋里问安,因为屋里挂着艾草,她闻不得那个味道,吐得一塌糊涂,我忙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是有了身孕,已经一个月了。”
云竹吃着粽子的动作一顿,看了李氏一眼,见她面容平静:“你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总归要让老爷知道,否则妾身也不知道如何处置。”李氏不动如山,但是握着筷子的手却在颤抖。
云竹缓缓地放下粽子,拿帕子擦了擦手:“那就生下来吧。”
“老爷。”李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是庶子。”
云竹也站了起来:“庶子也是我的孩子。”
“那老爷的长子就是庶子。”李氏眼里透着失望:“老爷,嫡庶有别。”
云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与李氏面对面,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难言失落:“你不知,与我而言,并无区别。”
李氏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是啊,对他来说,不管是自己,还是柳姨娘都是一样的,因为她们都不是那个人,那个被你放在心尖的人,但是李氏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老爷,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云竹抽出了自己的手,眼里毫无温度:“我说过,你还是这府里的主母,好好照顾慧姐儿吧。”
云竹出了上院,李氏浑身瘫软,她知道,与云竹之间,两个人再无挽回。
夜深人静,云竹一个人走回了书房,站在廊下看着灯笼周围围满了飞蛾,那些飞蛾争先恐后地扑向灯笼,然后变成尸体坠落,毫不退缩。
默默地看了一会,他就进了书房,那邸报还摊在书案上,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在以为章始要入宫的时候,他的整个灵魂几乎要出窍了,如果她入了宫,只怕这一生两人都无法再见,藏在心里的秘密只能落下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永不见天日。
这个时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