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孟夫子是怎么能舍弃生命成全道义的,至少,他连放弃一个女孩来成全自己的事业都做不到。
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买夜宵的店也一家一家地收了摊关了门,街上逐渐地寂静无声,安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齐霁开始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时,他是不以为意的。但没想到的是,她的份量会越变越重。他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不想离开她。
就像现在,整条街道屏气敛息、寂静无声,他就更加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他不想放弃她,一点都不想。
第二天,贺南书来找齐霁,齐霁不见,第三天,贺南书来找齐霁,齐霁不见,打死天,第五天,依然不见。
何成晓现在情场越来越得意,整个人春风满面的,实在看不下去贺南书的消沉样,就又约了几个老球友,把他拉出去打球。
贺南书看起来很正常,但打起球来,暴露得也很快。
某位平时打球很渣的球友在贺南书手里抢了个球上篮,还造成贺南书犯规之后,非常之嘚瑟:“同志们,今天是我第一次在贺南书手里抢到球拿到21,打完了我请大家吃麻辣烫!”
一群男生们哄笑起来。
也许是嘚瑟过了,于是这位同志罚球的时候,戏剧性地来了一个三不沾。
一群男生又笑起来。
当然这个时候,大家还没发现贺南书的异常。但在贺南书频繁地为对方球友送出篮板、盖帽以及根本没有防守的三分球之后,大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场球打完,贺南书这一边毫无疑问地输了,但大家都无心讨论战绩,而是假装悄mī_mī其实很明显地聚在何成晓那儿,自以为是悄悄话实际上很大声地问:“贺南书今天失误怎么这么多?发生啥事儿啦?难不成失恋了?”
何成晓道:“八成是的。”
男生们沸腾了。
“什么啊?我耳朵出问题了吗?”
“真失恋?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高岭之花居然动了凡情,我要去买彩票!”
“关键是是谁啊,我要去围观!”
何成晓被吵烦了:“围观围什么观,你当人女生是猴子吗?”
“那你说是谁啊,我们自己悄悄地去打听。”
贺南书走过去:“我先走了。”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贺南书走出了球场,男生们继续沸腾:“谁啊谁啊~我们要看照片!”
何成晓:“你们得了吧。我也走了。”
“诶别走啊!把话讲完了再走啊。”
“说啊到底是谁?”
“诶,真走了——算了。要不然我们自己去学校打听?”
“学校都放假了你四不四sa?”
“那学校里也有人啊。”
……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男生八卦起来一点也不比女生差,嗯。
贺南书回到家,事务所那边正好打来电话。
贺南书心不在焉地接了电话。
那头详细地说了一些什么时候来任职,给他安排的住址在哪里,机票已经邮寄过去,什么时候就可以来的话。
挂了电话,贺南书想起十五岁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上了高三,全心全意的都是这家事务所。
他查了关于dcm的所有资料,总部位于哪个城市哪条街道,看了dcm所有的设计作品;他关注的永远是楼梯、石材、安全通道、防灾系统;他在学习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关于这个事务所。
去年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拿到dcm的实习机会只有他自己知道,实习期间见到了那些他崇拜的大神们有多激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offer和这个电话,是他梦寐以求了九年的东西。
九年的心血,贺南书提醒自己,那是自己九年的心血。
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八千多公里,也不过十一个小时就飞到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贺南书想了想回答自己,没什么好痛苦的。
……没什么的。
程远远跑老远去市场买了一只乌鸡和一些其他的食材,回家给齐霁熬了一锅乌鸡汤。
盛了一碗,递到齐霁嘴边:“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喝了它,补得很。”
齐霁别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胃口。”
“喝了。”
齐霁一张脸苍白得很:“不想喝。”
“喝了!”
“不喝。”
程远远来气了:“你真当我不敢砍你了?你非要我把我的四十米长刀拿出来你才肯喝是吧?”
齐霁憋屈地抬头看她,还是接过了。
喝了一碗,程远远又盛一碗,齐霁不敢反抗,只能一碗接一碗地喝。
齐霁喝到肚子都胀了起来,程远远这才露出慈母般的笑:“乖~”
齐霁喝了集乌鸡、枸杞、山药、红枣等等大补食材于一体的汤,下午就开始疯狂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齐霁一边用光了一包又一包的纸,一边诅咒了程远远千万遍。
再然后,齐霁的大姨妈就提前来造访了。
“程远远你妹啊,我恨你!”
齐霁捂着肚子,头上直冒冷汗,痛经!她二十二年来第一次痛经!
程远远倚在门框上,“我没有妹妹,你就可劲骂吧。”
“你现在真是太飘了,真当我提不动刀了?”
程远远站直了身,“我去买包红糖,你先疼一会儿,别急哈。”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齐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够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