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远听了，吃惊地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很惊讶，却没有带着高兴或者兴奋。
齐霁在心里叹了口气。
何成晓问齐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按理说我应该请你吃饭。”
程远远：“你得了吧。”
齐霁眯起眼睛笑起来：“我最近闲得很，随时都可以。”
“那你的电话号码……”
……
“这份合同我恐怕签不了。”
杨总一脸惊讶：“这份合同我们前前后后商榷了那么久，我不认为里面会有什么差错。这出尔反尔恐怕是不对的吧？或者，你能告诉我你突然反悔的原因吗？”
“七年前，有位大学生，他的父亲赌博，母亲重病，他最后的希望就是自己的才能。他不停地工作，卖图纸，依然填不完家里的空。然后，您找上了他。最后这位大学生的结局是跳楼自杀。他那时才22岁。杨总，说到出尔反尔，恐怕您更胜一筹吧？”
“你，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杨总，今天我就不打扰您了。生活愉快。”
贺南书出了会议室，在外面等着的齐霁立即走过来：“怎么样？有没有狠狠地打那位杨总的脸？”
“恐怕是得罪得不轻。”贺南书道，“只是辜负了导师的一番心意了。”
会议室内，秘书正在请示杨总的意思。
杨总：“直接封杀。”
“可是，他手上不会有当年那件事的证据吗？”
“他如果有证据，刚刚就会拿出来威胁我了。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贺南书特意赶着春招的尾声给几家小公司投了简历，放在平时，这种层次的小公司如果拿到贺南书的简历，绝对会连面试的流程都省了直接录取。但这次，贺南书无一例外地收到了各种各样的花式拒绝信。
贺南书：“上钩了。”
齐霁笑得很开心：“本来还给了他机会的，现在看来，不硬气到底不行了啊。既然你敢封杀我，我就敢曝光你呗。”
贺南书：“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家影响力比较大的杂志社，匿名把证据寄过去。h城最大的杂志社是先锋娱乐，曝光这种新闻，他们应该乐意之至。”
齐霁提议：“为什么不找你妈妈呢？你妈妈不就是在杂志社工作吗？至少业内的朋友不少吧。”
贺南书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但是也给我留点隐私啊。”
齐霁迅速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所以我刚刚的提议？”
“我和她联系很少……可以说是没有。”
齐霁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对不起。”
“其实是我的问题。”贺南书说，“我会考虑的。对了，替我谢谢你哥哥。”
“没事。”
秦宋把齐霁的照片寄回来，分了两类整理。
齐霁看了之后，把自己所有的照片全部拿了出来。
趟着水滴的青石板路，提着篮子卖莲蓬的老奶奶，嫩绿的压在水面上的柳枝，那是她十二岁在同里拍的，是她真正意义上正式拍的第一组照片。
地中海风情的小镇、巴洛克式的街灯、彩色的屋顶和墙面、面对着大海的咖啡馆，公园的草地上玩耍的小孩子、正要起飞的白鸽、高大的樟树投下的大片的树荫、练习滑板的少年，云贵的山川梯田、山间如仙境般的薄雾、漫山遍野的茶树、穿着民族服饰采茶的姑娘，五月里金黄的麦田、顶着太阳收割麦子的农民、抱着孩子皮肤黝黑的妇女、道路旁成排的房子，还有黑白的人像、摆放奇异的艺术品、宏伟壮观的宫殿、破落的渔村、风中飘扬的彩幡……
还有秦宋买了的那组照片《万物》，她一个人上雪山，九死一生拍回来的，雪中蛰伏的各种生物。
夜色下的游乐场，在镜头前笑得灿烂的小宝和睡熟了的小宝，还有那天和贺南书一起出去拍的十字路口。
秦宋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在意作品内容的类别，不要在意前几届获奖作品是什么样的，不要在意大众赞誉的作品是什么样的，把你认为最好的作品呈现出来。
她开始回想她拍每一组照片时的心情，在同里呼吸新鲜空气时的舒心，在国外小镇时的放松和赞叹，在雪山上对死亡的恐惧和惊慌。
还有抱着睡熟的小宝和贺南书一起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看着灯火闪烁的夜景，那样的感受。
那是让她的思绪自由发挥的感受。
她想了过去，齐霄和大嫂恋爱的时候成天撒糖，还有她和齐霖斗嘴的日子，接着就是贺南书，从遇见到熟识。
她想了现在，她抱着小孩子，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会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也想了未来，再过十年，她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贺南书在一起，程远远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小宝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对她来说最好的作品，应该是喜欢的风景吧。
餐厅。
何成晓拿出一个小本子，一脸准备好听课了的表情对齐霁说：“你是远远最好的朋友，所以有很多事情我都想向你请教一下，你不介意回答吧？”
“介意。”齐霁道，“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我知道。”何成晓说，“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远远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无奈之举。我除了对远远无微不至地关怀，让她真正感觉到我是真心的以外，根本就是没有胜算的。”
原来也是个明白人，不是大傻子。齐霁心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