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月亮模模糊糊的挂在黑蓝天幕上,像是一滴陈旧的泪珠,星光很亮,勾勒出城市漆黑的轮廓,高楼大厦,繁华万丈,却在这孤寂的夜里显得有些悲凉。
风吹过,凉意森森的,夏景瑜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脚步很匆忙,一点也不含糊的往楼顶爬去,原来的世界里,顾成溪就是在这个晚上坠楼身亡的,或许,对于顾成溪而言,死亡才是一种解脱,才能真正快乐。
但,世道本不该如此,无辜而善良的人应当有一个花好月圆的结局,她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该死的不是她,夏景瑜推开楼顶的铁门,嘎吱一声响,空旷的楼顶上风格外大,呼呼的吹过,没有扎起的头噗嗤噗嗤的糊了一脸,她一边把头发胡乱的扎起来,一边四处张望着。
楼顶的水泥台上坐着一个女孩子,长发漆黑明亮,月光下散发着凉凉的黝黑感,背影很瘦,撑不起身上的衣服,宽大的裙子被风吹的鼓鼓的,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张开了手臂,像是要拥抱夜晚的风,拥抱这从未善待她的世界。
夏景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后背升起一层冷汗,她有些迷茫,按照既定的事实,顾成溪是今天晚上跳的楼没错,可她为什么跳楼?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刺痛了她的心,让她不能接受?
可是,原来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夏景瑜还没有成为顾如澜的女朋友,也不认识顾成溪,也没有说这些话,她也跳楼了,那就表示问题还是出在顾成溪和许佑嘉的身上。这个思考的结果让夏景瑜没有那么紧张了,她静悄悄的靠近顾成溪,脚步放的很缓慢,蹑手蹑脚的像是做贼。
顾成溪的精神好像有些恍惚,都没有发现夏景瑜的靠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顾成溪的手腕,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拉了下来。
顾成溪呆萌萌的看着夏景瑜,呢喃道:“是你啊,是你啊,你弄痛我了。”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一道浅浅的红痕,另一只手摸了摸,然后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夏景瑜赶忙转移话题。
“站的高,看得远。”顾成溪的眼睛里笼罩了一层雾气,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开,她把视线挪到别处,不去直视夏景瑜的注视,干涩的笑了笑:“你该不会我要寻死吧?”
夏景瑜盯着她,不发一言。
“我肤白貌美,资产千万,事业成功,受人尊敬,家庭美满,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顾成溪不知道是在和夏景瑜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的犹如蚊呐,却意外的清晰可闻,风停了,周遭安静的可怕。
夏景瑜在她面前蹲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凝视着她,目光中满是关切:“离婚吧,离开他,你才能过得好一点。”
顾成溪呵呵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只可爱的虎牙,美艳的面容中多了些许懵懂可爱:“我爸是总理。”
“我知道。”夏景瑜回答。
“我妈是访耶鲁学者,国家著名主持人,情感专家,我弟弟是画家,我是音乐家…..”顾成溪的表情很凄凉,又很绝望,杜鹃啼血一般:“我嫁的人是五百强企业中排名第十三的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儿子,离婚?我为什么离婚?因为我嫁的老公是个gay?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只喜欢男人,我的情敌是一群男人?”
“他们只会嘲笑我……”顾成溪呢喃:“不管是许家,还是顾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说着,她的眼泪越掉越凶,夏景瑜看的心如刀绞,抬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想要给这个身处绝境的女人一点安慰。
顾成溪很痛苦,可是这痛苦却从来没有和别人倾诉过,憋在心底,强颜欢笑,接受着别人对自己婚姻的赞美,这种时候,痛苦会加倍发酵,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自己很坚强,风刀剑霜都无所谓,但是一有人安慰,一有温暖靠近,她就再也绷不住,两只手紧紧的拽着夏景瑜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她已经什么都来不及顾忌了,纵使眼前这个看到自己狼狈不堪模样的,看到自己并不如传说中幸福的是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她都无法在乎了,她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心痛的要死掉,痛的喘不过气来……
听着顾成溪把她和许佑嘉之间的点点滴滴叙述出来,夏景瑜很无奈,一个男人,如此之渣,明显就是在利用顾成溪,可她仍旧不愿意离婚,夏景瑜觉得,天下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就算面子再重要,能重要得过去孩子的幸福?
她只说外因不容许她离婚,可她从来都没有去争取过啊,一切都自己在扛,抗不过了,就想着去死,许佑嘉把她卖了,她还在替人家数钱,乐得屁颠屁颠的,果真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一边痛苦,一边给渣男找借口……夏景瑜真的很想一拳打醒她,爱情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过她的生命?重要过她的开心快乐?夏景瑜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听过一个著名作家的著名台词:“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可她失去的却是爱情啊!”
这句话放在顾成溪身上就很合适:“我快被渣男折磨死了,可我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意失去爱情,所以我在苦苦挣扎。”
无非是殊途同归,换了一种方式来脑残而已。
爱情都给你,我要我的腿。
这是夏景瑜的看法,可是顾成溪似乎还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