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不懂苦行的僧人,为什么跋山涉水空空行囊,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找心中的向往。我觉得那么做很残忍,也很空虚。
但如今我亲自踏上了旅途,还背着一个人,只为走得更远,我便理解了苦行者。必然是因为心中必然有无法衡量的事物令自己不惜代价的去这么做。或许过程很痛苦,难熬,苦涩,前路令人望而生畏,但如果就此止步,停下来,却会坐立不安,心如刀割。
莺****长,花鸟遍地,三月春风,生机黯然。远行者回家之路,眼中的山水变得清澈了,不再昏黄暗色,每迈出一步,就离心中所愿近了一步,殊不知会行几山几水,只知路,便在脚下。
“我们将要到哪里去?”背椅上的女子望着蓝天白云轻声无力的问道,若不细听,便会如风一般吹散在空中。
青年的男子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欣喜:“先回家去,而后带你去广陵老师做过官的地方。”
听得语气欣然,女子心中亦然开朗。
辗转好几日,渐渐便回到了自己的熟悉的家。霜雪爹娘赶紧去看,见霜雪脸色渐好些,方有所放心。安顿进屋子后,霜雪又沉沉睡去了。裘白回了屋子,午时至,却渐觉那屋内昏暗,便打开了窗子,放眼望去,有黑云聚拢,远方山水皆显墨绿色,好似黄昏至。时天边有闪雷,裘白落坐,看着眼前桌上一堆书本,奇古贯今,儒佛道法,皆在脑中翻涌,又想起了广陵那副期盼的双眸,顿时又想起了心中的愿望“我当克服困难,重拾旧志。”当下便进行了计划。预想四年后以稳拿之势,夺广南首葵。当下燃起斗志,便不顾天色,怀着激情,飞奔出了大门,刹那间,大雨落下。那裘白大笑:“风雨无阻!风雨无阻!”依旧冒着大雨飞奔向城中,料想将己之志告知广陵老师,广陵老师也会很开心罢,似乎在雨里都听到了广陵老师欣喜道“好!有此之志,不怕前路,也不惧岁月!”脑海里便又浮现出广陵老师那一副得意欣然的样子。
空气很清新,雨中的泥土气息已经冲淡,跑到广陵门檐下,已经湿透了,衣服黏着身子,一副难看样子。气喘吁吁的裘白举手便敲响了大门,半饷无人应门,又举手敲门,那声声扣响,轻易的消散在哗哗的雨声中,却再无回应。“也许出门去了。”裘白如是想。便在门檐下,静静的听了一阵淋漓大雨。此刻心中的欣喜,连看雨都觉得酣畅淋漓。此时的春雨不绵绵,大概忘了时节,久了,还是那么无礼的倾泻在大地上,还时而作起了闷雷,如怒,如诉。裘白等不下去了,便踏出了门檐,淋着雨回家去了。
大雨倾盆的一天一夜,次日午时,雨小去。午饭毕披上蓑衣再出家门,还是往城里寻广陵。
到门前时却见门口有辆马车停靠,再走进时,见大门敞开,几个蓑衣男子正从广陵府内麻利的搬出些青花瓷,檀木椅子。裘白赶紧上前问住一人:“请问广陵何在?”
那戴着雨斗笠的中老年男子抬头疑惑的看着裘白:“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问在哪里?”
裘白邹起眉头道:“老伯可别乱咒人,你们这搬东西可经过府上主人同意!”
那老伯也邹起眉头,有些怒意:“嘿,后生仔!你谁呀!我搬东西轮到你管啦?靠边靠边!”便绕开裘白往门内走,裘白一把搭在那老伯肩膀上,那老伯一动不动被按住。“莫非你们是趁主人外出,又偏逢小雨人少,搬这家主人的东西!”
那老伯一怒,反手猛推一把裘白,只见裘白安稳如山站在原地,那老伯自个往后一跌“哎哟!你们快来啊,这来了个泼皮!”
几个蓑衣壮年男子纷纷奔出门来,见那老伯跌在地上,怒目而视。其中怒指裘白:“泼皮!找死!”三人应声抡起拳头,就打将过去。那裘白一见,一把抓住中间一人来拳,往身后一甩,在两手逮住两人来拳,轻一发力,那两人龇牙大喊:“疼疼疼!”
裘白一见这些人只是凡夫俗子,便也放了手道:“你们为什么搬广陵家的东西?”
那轻年一听疑惑道:“广陵先生半个月前就死了。”裘白一听心中如有惊雷,瞪着大眼睛看着地上说话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见裘白面目可怖,赶紧接着道“先生俯上奈何没有后人,也无人打点,只有俯上一个做不了主的书童,便委托城里人到丹青找了道人,做了后事,道人是先生生前好友,说广陵一生清廉,只好交友,不好积蓄财务,这些府上的东西城中有需要的人可以自取。我们是城里的破落户,也好找辆车来搬点东西回去补贴家用不是。”
裘白双眼变得无神,抬起头,头上的斗笠划落在地上,天上沥沥的雨打在了脸上。
另一男子见裘白神色迷离,失了魂一般,便赶紧道:“在私塾那颗桃树旁。广陵墓就立在那里!道士说广陵先生的心愿!”
天上的乌云还不散去,走在雨里的人,在泥泞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心殇断肠。“当年,我便是从这里翻墙进去,偷听广陵教书的,如今墙上已经结满了青苔。”抬头想要抚看青苔,那天上的雨却无情又冰凉的落在脸上,皱着眉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好似上天有意再为这颗疼痛的心上再添一丝寒冷。低下头,又继续往门口走去。
吱吖一声推开了私塾的大门。当年的际遇,便是在学堂外望着窗子开始的。站在大门口望着学堂,沥沥的雨下着,凝眸看着,久了,似乎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