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后面还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虽然手术恢复的可能不大,但是要相信奇迹,不要灰心。
我寻求希望,可现实却把我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原来我不仅是受孕艰难,而是连做试管的机会都没有,我彻底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我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开车回的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客厅里从天亮坐到天黑的。
直到赵启明到家,我才稍稍回过一点神来。
“吃饭了吗?”赵启明自然地走到我身边,吻了我一下:“怎么没让陈叔接你?”
“启明……”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说:“今天温阿姨来找我了,带着小苗。”
赵启明的动作僵硬了:“她又说了什么废话?你不用在意……”
“我去找过王主任了。”我不敢听赵启明的安慰,直截了当地剥开伤口,道:“我预约了下周的手术。”
今天王主任和我说过的话,应该也和他说过。
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只是我的垂死挣扎罢了。
赵启明默默看着我,深邃的眼睛里隐隐有情绪流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我搂进怀里,低声道:“没孩子也挺好。”
他说:“反正已经有小宝,我们生不生都没关系。”
真要这样,温阿姨第一个不同意,他得背很多压力。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后面的话说完:“如果手术不成功,我们离婚吧。”
“秦时雨。”赵启明的声音沉了下来:“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他说:“我和你结婚,难道就图你有个子宫,能生孩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启明的怒气让我颤抖,我掐着掌心,好不容易平静地抬起头,道:“孩子是我弄没的,我活该。但是你没有错,你不该和我一起受折磨。”
我说:“我还不够宽容,容不下一个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离婚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至少还能继续做朋友。”
“放屁!”赵启明忍不住爆出口。他红着眼睛瞪我,像是想把我一口一口咬碎似的:“谁特么要和你做朋友?”
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出现大矛盾,没什么硝烟,只有沉默,连空气都被冻住。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启明仍然从背后抱着我,却不再和我说话,他在冷战。
陆白大概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齐修宇了,齐修宇第二天就来律所找我,求我原谅他。
可我却不知道他和我的伤口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你没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地方。”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来势汹汹的温阿姨打断:“秦时雨,阿姨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你为什么还赖在明明身边不走?”
她说:“明明爱你,所以他什么都为你考虑。你为什么不为他考虑呢,你真的爱他吗?”
温阿姨改变了咄咄逼人的策略,开始打感情牌,可这恰恰是我最难以应付和辩解的。
我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干巴巴地说:“温阿姨,这里是我的工作场合,请你离开。”
“你这工作都是明明找的,为什么我不能来?”温阿姨不肯放弃,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今天我一定要等到你的回答,我很清楚你的把戏,别想再像以前一样蒙混过去。”
律所的玻璃是透明的,所有路过的人都能看见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僵硬地坐着,伤口涌出的血水无处倾泻,只能在肚子里腐烂:“你要回答是吗?”
我说:“我已经约好了手术时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还是不能恢复生育能力,不用你逼我,我自己离婚走人。”
温阿姨眼睛亮起来,微笑着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再食言而肥。”
“是我说的。”我矜持地点头,淡淡道:“相反,如果我恢复了,您能不能保证,从此不要再插手我和启明之间的事,安安心心养老呢?”
“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点礼貌?”温阿姨不高兴,可是眼睛一转之后,又恢复了温和:“当然可以,你和明明能够和和睦睦,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
我懒得理会她的表演,让助理直接请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人打开,我抬起头:“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进来的,是之前的齐修宇:“温姨还是不肯接受你?”
“这和你无关。”我冷脸看着他:“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时雨……”齐修宇又用他那双星光闪烁的眼睛着我,意味深长。
我自己已经一身破事,根本没精力应付他:“请你离开。”
说完这一句之后,我彻底拒绝和他说话,专心埋头在文件里。他在门口沉默了几秒,才转身走出我的办公室。
之后的几天里,我的生活看似平静无波,但是冰面之下,暗潮汹涌。
赵启明依然不肯和我说话,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抗议。但是每天早上的牙膏热水、早餐药片都沉默地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和以前一样。
我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我甚至希望我能少爱他一点,或许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温柔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赵启明陪我去了医院。
换上手术服后,我躺在有些凉的手术台上,等待医生进行手术。
我是局部麻醉,意识很清醒,不过在我和医生之间有一道小小的帘子挡住手术的情况,大概是怕我看了吓得不敢继续手术吧。
我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只能盯着上方的无影灯。无影灯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