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香烟自汝瓷三足香炉内飘起, 与门窗透进来的薄薄日影纠缠不清。
殿阁之内,霍睿言长身玉立,热血沸腾, 双手紧紧搂住昏睡中的宋鸣珂,如怀抱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诚然,于他而言,她是。
这小小丫头,从四岁起便懂得以甜言蜜语诱他,使得他诸事顺从,绝无半分违逆。
他曾背着她满东宫乱跑,两小无猜,何曾想过, 有朝一日,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却非得冒充男子,坐上龙椅,统领万民?
柔和日光交叠微晃烛火,勾勒她如海棠绽放的娇美睡颜, 描摹她精雕细琢的眉眼, 落在她润泽柔软的唇瓣上,使得她本就动人心魄的小脸无处不诱惑。
让他产生出……低头咬一口的冲动。
完!蛋!了!
素来自认为霁月光风的霍二公子,终于在这一刻承认, 自己心思不纯, 特别不纯。
欸, 或许早就如此,只是他死活不肯直面而已。
霍睿言如受蛊惑,俯首凑近,鼻尖仅差毫厘。
气息交缠,似有一股麻酥酥的热流,从鼻息直涌上四肢百骸,化作了懊恼与缠绵的蜜浆,糊住了他的心。
他一咬下唇,将她缓缓置于软榻上,扯过一旁的薄衾,轻轻盖上,动作温柔之余,刚落利落。
深深,吸了口气,乱透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
魔怔了吧?晏晏她……她是个孩子啊!
身为君主,又是小女娃,在他面前全无防备,信任至斯!他岂能怀藏逾矩之心、行不轨之事?
试图转身大步走开,终归没忍住,回望了一眼。
更没忍住,伸手仔细拨开她耳畔的一缕发丝。
如有闪电从指尖涌至心头,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这下,他该怎么办?
曾甘愿只当她的好表哥,时至今日,野心早已悄然膨胀,到了他无力控制的地步。
霍睿言怕自己抵受不了引诱,顶着绯颜落荒而逃。
殿外的余桐见他步伐如风,忙迎上询问:“霍二公子,出什么事了?”
“她……她睡了。”霍睿言心虚得连敬称都省下。
余桐纳闷,探头见宋鸣珂安睡在软榻上,悄声吩咐剪兰与缝菊入内伺候。
霍睿言勉强恢复正常呼吸,信步下玉阶,主动迎上廊下一高大身影。
“闹别扭么?你咋自己溜了?”霍锐承立时看出弟弟的异常。
“没、没有的事。”
霍锐承不信:“平日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哥!”霍睿言俊颜“唰”的红得不像话,“瞎、瞎扯什么!”
他几时跟她……穿同一条裤子了?
霍锐承也觉这玩笑大逆不道,呵呵笑拉他往外走。
兄弟间年岁差了一年半,并肩而行,身高已不相上下,只是霍锐承肩宽膀子粗,而霍睿言看上去则文秀许多。
二人均是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儿,绕殿阁走了两圈,如行走的美景,养眼之极。
聊了关于今年北行探望父母的计划,霍睿言陡然心虚,怕自己离京后,兄长又胡诌,届时让宋鸣珂听出端倪,他怕是没法抬头做人了。
于是,他正色道:“哥,有一事,我早想和你明说。”
“忽然板着脸作甚?”
“往后,无论如何,切莫在圣上跟前,扯长公主和我的话题,免得扰了长公主的清誉。”
霍锐承一愣,浓眉怒色骤现,大声斥责。
“多年来,你、你……视她如亲妹子,百般呵护,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全给她留着!如今她身体不好、口不能言,你就嫌弃她?忙着和她撇清关系了?”
此言,如火星溅入热油里,激起霍睿言胸中怒火,令他倍觉憋屈。
可眼前之人是他嫡亲兄长,他不能打也不能骂,内心无数个小人在磨牙吮血,巴不得冲出来围殴这猪脑子哥哥。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正想辩驳,却无从辩解。
“未时将至,两位表兄该回去换骑装了。”
霍睿言闻声,一颗心如从山崖坠下,跌落深不见底的寒潭中。
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瘦小绯影,金带悬腰,容色秀美,正是午睡刚醒的宋鸣珂。
眼神淡淡,唇角笑凉意森然。
她……听到了?
该不会误认为,他是个势利小人吧?要如何解释,才能不涉及她身份的秘密?
平日伶牙俐齿的霍睿言一下变得嘴笨,眸光掺杂了重重矛盾。
眼睁睁看宋鸣珂冷冷回身入殿,他想抢上前说点什么,又能从何说起?
霍锐承知皇帝表弟误会了,见弟弟竟傻呆呆站在原地,忙迈步追出,没两步,被一把拽住。
“算了,多说无益,走吧。”
霍睿言星眸如覆了一层薄雾,原先的羞赧与甜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只有难堪。
霍锐承歉方才一时气在头上……”
霍睿言拍了拍他的肩:“亲兄弟,说这些干嘛?”
不论宋鸣珂听到哪句,理解成何样,他有理由相信,她豁达大度,不会真计较太多。
过一阵子,他自会另找机会,坦诚相告。
兄弟二人出了宫苑,默然沿乱石小道走向住所,途中经过缀于各院落间的小花园。
其时杏花粉如云霞,于静谧中绚烂,霍睿言满腹心事,无心细赏,自顾前行,冷不防袖子被兄长一扯。
“阿言,那……不是昨夜的小娘子么?”
霍睿言一怔,顺他所指方向望去,杏花纷飞处,一名壮年男子正携同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