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月扫了一眼清渊面前的暖玉棋盘，看了一眼清虚，清虚对她点点头，道：“老二是个棋痴，你若是有兴趣就陪他下一局。”
清渊温和一笑，边分棋子边道：“进学院里也有小半年了，感觉如何？”
梓月接过刻有缠枝玉梅的椭圆棋盒，执起触手温润的白玉棋子，道：“还好，挺充实的。”
清渊执起黑子，在网格线上的边角处落下，道：“充实？老夫怎么听说学院里到处都是你的传闻，嗯，乱七八糟的，你听着也不觉得糟心？”
梓月跟着落子，随口道：“是有点糟心，师尊一向不理这些琐事，时间久了，我也跟着受了些影响。”
下棋本是极耗心力的一件事，可这一老一少，一边闲聊，一边还不忘落子，别提多惬意了。清渊也就罢了，几百岁的老头子了，手上是有真本事的，偏偏这小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竟也不觉吃力？
清虚和清玄相视一眼，悄然站到了两人身后，做起了观棋人。只是清玄刚刚站定，便听那游刃有余的少年道：“清玄长老，嗯，您老坐到对面去可好，弟子不太习惯背后有人盯着……”
正准备落子的清渊闻言，抬眸望向对面有些微愣的清玄，心中微动，小家伙感知力可不一般啊……这是一心三用？
还没来得及思考她那句话的深意，便听少年催促道：“清渊长老，该您了。”
清虚却因她这句话眸光变了变，不习惯背后有人？这是潜意识里对危险的防备，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任何人！这孩子，怕是很难真正交托自己的信任……
就这样，两人一子紧跟着一子，一局棋竟从午时下到了傍晚时分，最后以一子之差，梓月输给了清渊长老。而清渊长老还一脸的意犹未尽，似乎颇为遗憾。
回过神来，便问向梓月道：“星阑，你的棋艺是谁教的？”都说善弈者善谋，可她这棋路也太……自由了些，时而简单粗暴，时而剑走偏锋，时而大气磅礴，时而又如春风化雨……
梓月闻言，眸光微动，谁教的？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最初教她下棋的人是染墨，明明是一个和尚，棋路却无比刁钻；之后便是梵尘，作为修佛之人，他的棋路也跟他的人一样，润物无声。
再之后便是帝君澜和千寒他们，在莲华坞的那段日子，她可没少被他们虐。都是胸有丘壑的人，下起棋来，自然也是诡谲多变，大气磅礴。
没有等到梓月的回答，清渊道：“不管是谁教你的，以后再跟别人下棋，记住，显露一种棋路即可，不要让人摸清你所有的路数，知道吗？”
梓月微怔，随后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道：“多谢长老提点，星阑记住了。”这是教她不要锋芒毕露呢……
清渊见她明白了，话音一转，道：“来，咱们再来一局。嗯，这次，你只用一种棋路，看看效果如何？”
清虚无奈的看了一眼棋瘾上来的清渊，道：“好了，星阑都陪了你一下午了，让她休息会儿。”
清渊笑笑，道：“也好，以后时间还长，星阑要常来看看我们这几个老头子。”顿了一顿，又道：“对了，还没有问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梓月也回之一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三位长老。”她本来是打算探一探消息，顺便挖个墙角什么的，但在进殿前又改变了主意。
清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三个老家伙，别的做不了，但护你一护还是没问题的。”
梓月失笑，他们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来寻求庇护的？摇了摇头，道：“长老误会了，星阑今日可不是来告状的。天赋测试时，承蒙三位照顾。”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令牌，道：“有位朋友在帝都开了家酒楼，灵药膳做的不错。长老们若是得闲可以去尝尝看。至于这枚令牌，若是以后长老们在学院呆腻了，可以带着令牌去找我的那位朋友。”
清玄笑道：“哦？你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当初大哥给了你一枚令牌，你也要还回来一枚吧？”
梓月也不在意他言语中的戏谑，道：“跟长老的可没法比，只是星阑的一份心意，三位就收下吧。”
清虚接过纯墨色的玉牌，清淡的药香让他一愣，这是……药玉？再看上面雕刻的曼殊沙华，和上面的三字，心中微动，这令牌怕是不一般……
梓月见他接过，道：“时辰不早了，星阑今日便先回去了。四国大比近在眼前，日后星阑怕是没什么机会来此了，三位，保重！”
说罢，对三人拱了拱手，便打算离去。
只听清虚道：“星阑……”
梓月回头望向他，眸底的薄霭似乎又浓重了些，道：“长老？”
清虚叹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令牌，道：“四国大比……待你平安归来，我们兄弟三人，便在凤栖梧为你接风。想来有这枚令牌在，那酒楼的主人也不会吝惜一餐盛宴！”
梓月眸中盈起浅浅的笑意，道：“好，告辞。”说罢，便在三人略有些异样的目光下，离开了三清殿。傍晚时分，晚霞满天，那一袭素白的蹁跹身影，仿佛一只振翅的蝶，荏弱而坚强……
三清殿里，清玄有些摸不准自家大哥的心思，总觉得大哥跟那小家伙在打什么哑谜。他一向有话直说，便道：“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清渊的目光依旧凝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