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文静静的立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小丫环正卖力的磨着老茶根粉,声音显得有些捉摸不定,“你是说,她自小就生在竹山村,从没出去过?”
言棋心里有些紧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是的,在被退亲的事儿以前,她的性子可以说是懦弱胆小……”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奇怪了起来。这些日子落落一直在茶楼上工,看着她同白夙臻嬉笑怒骂的样子,可没有一星半点像是懦弱胆小的人。
“听说她还要同白夙臻合作开什么婚庆铺子?”顾晋文的声音越发的飘忽了起来。
“是,是的……”一听自家主子这口气,言棋心里一虚,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好像,落落能同自家主子相遇,能同白少爷搭上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落落在算计?那她这心机也太可怕了吧?
顾晋文沉默了,言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时只觉得室内沉寂得可怕。
好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顾晋文的身子自上次病发之后就越发的弱了,在风口站得稍久一点就会不舒服,他轻轻咳嗽着,“咳咳~去把白少爷请来,就说我想同他下局棋……”
言棋心里一凛,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因为咳嗽而不那么挺拔的背影,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走在白夙臻身后,言棋突地想起了那天在集市里落落明媚的笑脸。他心里突地生出了一股子惋惜,脚步顿了下,“白少爷!”
白夙臻回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最得顾晋文欢心的小厮,“怎么了?”
“没,没事。快进去吧,少爷在等着你。”言棋却低下了头去,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就算是她的笑脸再是明媚,如果对少爷怀有异心,那也是罪无可恕的。
***
另一边,白水镇柳家。
柳如烟面色阴沉,纤细的手指早已将手里的一张纸揉得不成样子。
“素娥!”
她扬声叫着自己最得力的大丫环,却在话一出口的瞬间想起自己一早就将她打发出去采买胭脂水粉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素珠略有些肥胖的身子从门口探进来,珠圆玉润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素娥姐姐不在,有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下去!谁让你进来了!”
上回她派素珠去顾晋文身边打探消息被家里人知道了,到现在自己还在被禁足当中。因此她现在每次看到素珠心里就有些烦,若是她小心一些,又何至于让家里人知道!
见小姐仍是一副不肯原谅自己的样子,素珠委委屈屈的咬着唇转身离去。也是,都怪自己上回吃多了两杯酒,被大少爷身边的惜玉探了话头去,害得小姐被夫人禁了足。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惜玉之所以会来请她吃生辰酒,不过是因为有人向大少爷告了密罢了。
且说这会子的柳如烟心烦意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素日里倚为军师的素娥又不在。她一个人在房内烦躁了许久之后终于一把抓起那张泛黄的,早就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张豁地起了身,“素珠!”
正蹲身在院子里洗着衣服的素珠听到小姐的呼唤,心里一喜,忙忙的在身上擦了擦被井水泡得发白的双手,一叠声的应着,“小姐,我在呢!什么事?”
柳如烟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素珠身上沾了水渍的衣服,但是这会子心急如焚的她也顾不得挑剔了,“脱下来!”
“啊?”正眼巴巴等着小姐吩咐的素珠一愣,张大了嘴巴。小姐这是要干嘛?
“叫你脱下来就赶紧脱下来,愣着干什么?”柳如烟不耐烦了,索性自己动手,三两下就将素珠外面的罩衣扒了下来。
待她再动手扒外裳时,素珠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家小姐要做什么,“小姐,小姐,你要出去吗?可是夫人吩咐您不可以出门啊!”
素珠又不敢反抗,只扎了双手可怜兮兮的睁圆了一双眼睛瞪着自家小姐。指望她能格外开恩,放过自己。就算是要换下人衣服,也别换自己的啊。再犯一回错,自己可就要被发卖了!
“放心,你就在房内好好呆着,谁来都不要开门就没人知道!”柳如烟说完这句话,连外衣也没脱,就飞快的套上了素珠的衣服。不过好在素珠身形略胖,因此她将衣服套在外面倒也不显眼。
就在柳如烟套着素珠的衣服出门的时候,白夙臻跟落落合作开婚庆铺子的合约终于敲订了下来。
白夙臻有些疑惑的拿着手上的契约,看着一脸淡然坐在那里品茶的好友,“你不是最不耐烦这些文书的么?这回怎么突然大发慈悲肯帮我看了?还有你少喝点这么浓的茶,落落可都说了对你身子不好!”
听到“落落”这个名字,顾晋文低首喝茶的动作顿了下。
他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最终还是小小的抿了一口,“我不是下棋输给你了么?愿赌服输而已。”
说起这个,白夙臻的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连之前因为为何顾晋文要主动提出帮自己看契约的事也忘了,眉梢一扬似要从额角飞了出去。
“哈哈哈!你也有输的一天!好了,玉账本!这契约你可要给少爷我收好!到时候跟落落订契的时候再重新眷抄一份!这一份嘛,给少爷我裱起来,我要放在书房里,天天看着,心情舒畅!”
顾晋文玉白的手指被滚烫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