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浑邪王就更不堪了。
他铁青着脸,燃烧着怒火,沸腾着仇恨!
与休屠人相比,浑邪王对单于庭有着更多的不满!
这些年来,单于庭一直打压和限制着浑邪部族的力量,使得浑邪人受够了委屈。
而在草原上,部族都是很任性的。
这是游牧民的天性。
他们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自然也就喜怒无常,性格多变。
常常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数之不尽!
别说是现在了!
哪怕是当年,老上单于横压世界,南征北战,威震寰宇,匈奴帝国国势蒸蒸日上的时候,这草原上也从不缺乏举起叛旗的部族!
而很多叛乱的部族,原因甚至简单到了,只是因为在单于庭的时候,被单于呵斥了一句,中二发作,怎么也想不开,一定要打一场!
明知道是死,也要让单于庭知道自己不好欺负!
浑邪王虽然没有中二病,但是,浑邪部族,却是早就已经受够了单于庭!
在浑邪王看来,单于庭和汉朝的战争,关他毛事!
能带兵来作战,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更何况,那个威胁他的人是呼衍当屠。
呼衍当屠是谁?
呼衍氏族的杂种!
连呼衍氏族自己都不承认,不认可的杂种!
这更让浑邪王深感耻辱。
若是单于这样说,那他也认了。
但呼衍当屠一个呼衍氏族的杂种,如此的威胁和态度,让他真是怒不可遏!
“引弓之民,百年沉浮,自古轮替!”浑邪王在心里想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匈奴人能强盛到几时?”
上一次的草原霸权之战,可还不远!
东胡、匈奴、月氏相争。
战争打了数十年,直到老上单于即位后,月氏人西迁,匈奴人的霸主之位才算坐稳!
当年,冒顿单于起兵反抗东胡时,匈奴才多少人马?
若非那时秦人掉链子,主动放弃了这河间地,无数的军械和无数的财富,为匈奴所得。
恐怕,到现在,匈奴都还只是一个部族。
哪里有称霸草原,号令万族的威风?
是以,其实,很多部族,在这次汉匈大战之前,就已经闻到了味道了。
甚至有人传说,匈奴的霸业,将成也河间地,败也河间地,天命轮回,是时候有新的霸主起于苍茫了!
还有萨满祭司私底下议论,说是单于昏聩,杀叔杀弟杀侄,获罪天神,所以,匈奴注定战败!
所以,许多的部族,都在瞪大了眼睛,瞧着,等着,观望着。
此番河间之战,匈奴若是胜了。
那自然是单于万岁,匈奴无敌。
但若是败了……
幕南精锐丧于一朝,王庭主力也凋零大半。
匈奴人还拿什么镇压草原数万里,统御西域三十六国?
想到此处,浑邪王也压下胸口的那口气,对着左右下令:“待我命令,既不惜一切代价,冲进汉朝营垒,冲杀一番!”
现在的匈奴,还不是浑邪所能反抗的。
只能是忍辱负重!
装出一副听话和乖巧的模样!
但私底下,浑邪王却对他的左右亲信道:“都给我注意点,不可死伤太多,只要冲进去,立刻就撤出来,做个样子给匈奴人看就可以了!”
嗯,只是做个样子就行了。
可不能把本部精锐损失在这里!
此刻,随着匈奴人不断迫近。
汉军营垒之中,已经是秣兵历马,人人聚精会神,望着来袭的匈奴人。
汉军上下都清楚,这只是一道开胃菜。
眼前的敌人,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倘若己方为匈奴的这个炮灰战术所吸引,而导致被匈奴骑兵突入本阵。
那么,其他匈奴人就会像闻到鲜血的鲨鱼一般,疯狂的涌来!
到那个时候……
汉军就要陷入大麻烦了。
所以,必须要让匈奴人知道,汉军军旗之前,就是禁地!就是地狱!
“测量标尺!”韩则大声下令。
十几个军官,拿着一柄柄特制的弩机,对准了匈奴来袭的方向。
这些弩机,咋一看,与汉军的制式三石弩没有区别。
但仔细一看,就能察觉差别。
在弩机的望山上,墨家和少府的能工巧匠,在其上面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借助人眼和望山上悬挂的一个青铜制成的小孔,可以根据一些目前已经推导出来的公式,进行距离测定。
虽然在远距离上,精度有较大误差。
但在两百步以内,对今天的汉军来说,误差几乎可以为零。
有一个大嗓门的士兵,不断的报告测距的结果:“敌军距离xx步!”
除此之外,更有文士打扮的男子,将一个木鸟用一根木杆,举上天空,仔细观察木鸟羽毛的动向和速度,然后他答道:“偏东北三分之一,正在转向西北,风力丙三……”
而这些结果,最终都被报送到了一个有着数十位文职军官,甚至不乏有着太学学生的营帐。
在这个营帐内,数十个文职军官,起码也是通过了考举第二轮,甚至第三轮,足可出任汉家四百石文官的大才子,奋笔疾书,一个个算盘,拨的哗啦哗啦的响。
他们不断的计算报告来的数字,并且飞快的进行汇总统计。
最终,一位军官将他们的计算结果报告到了韩则这里。
韩则接过报告一看,立刻大声喊道:“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