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慰竟不觉得惊讶,她内心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忿忿地道:“‘他必须活着’?那个光头佬用等离子光束炮轰我们!”
“那是客户提议的,”归祚明试探地道,“他们好像认定那孩子有特殊的自保手段,所以授权我们可以使用等离子炮。”
显然归祚明对此也有疑问,但李慰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知道杨悦会“魔法”!
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她一直以为杨悦的“魔法”只有她知道,毕竟那是在他被关进乔治的地下室以后产生的——这是个简单的推理,倘若他早会“魔法”乔治根本关不住他。
她以为他的“魔法”是种偶然的生命奇迹,就像电影里演过那样:妈妈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抬起汽车拯救差点被辗死的婴儿,或者情侣撞车濒死驾驶座上的男朋友在爆炸前打开车门将女朋友推了出去……杨悦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之前遭遇过什么,如果他求生的欲/望足够强烈,按照她在电影里看来的逻辑,他完全有可能进化出异于常人的超能力。可现在除了她以外的人也知道杨悦会“魔法”,证明事实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她不禁问道:“你们的客户是谁?”
归祚明微微一笑。
好吧,李慰也猜到他会拒绝回答,她不死心地继续猜:“是不是总统?”
归祚明凝视她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李慰万分困惑,她对首都星圈的上层人士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她恐怕也想不明白她和杨悦的这场逃亡中为什么还有第三方介入。
归祚明叹了口气,“我不能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认,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属于哪方势力。我猜测应该和联邦科学院有关,因为他提出的条件是给我们所有人的机械器官发放合法的改装许可证,而发放许可证的权限只有联邦科学院才有。”
“联邦科学院?”李慰心下一沉,这个消息简直比她脑补的最坏的状况更糟,让她霎时联想起众多科幻电影里的惊悚剧情,“他们要对杨……对我们做什么?用我们做实验吗?”
“我们也想知道,”归祚明犀利地反问,“你们两个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联邦科学院觊觎的秘密?跟你们从空中的悬浮车爆炸里毫发无伤地脱身有关,或是跟那个男孩儿遥控暗火帮车队集体自杀有关?”
李慰警惕地瞪他,闭紧嘴巴拒绝回答。
归祚明苦笑,“你不用那样看着我,你是李铭的女儿,我们是真心想帮助你们。”
“那就放我们走,”李慰冷冷地道。
“只有这个办不到,”归祚明坦然道,“你不知道合法的改装许可证对我们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们不用再像耗子一样躲在大卫区这个垃圾场,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中心特区的大街上,搭乘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甚至可以换一份正常的工作。”
虽然他说得声情必茂,李慰听着却不怎么对劲,心道何必装成好像有人迫害你们,明明是你们自己在和平的后方还违法携带武器。
“不要以为我们是为了私欲,”归祚明似乎猜到了她的心理活动,肃然道:“杨先生失踪以后,‘为龙小队’先是被打散分派到最危险的前线,大多数人都像你父亲一样牺牲了,活下来的最后也被强制退役,我们必须有能力自保才能等到杨先生回来。”
“借口!”他越是义正辞严李慰越是觉得荒谬,“你自己说的,联邦军人几乎都可以算作杨论道的学生,为什么别人没有像你们这样搞特殊化?”
归祚明还要争辩,李慰抢先开口,就像是一拳砸开了大脑中堵塞的窄道,她在刹那间抛弃所有的犹豫和摇摆,思路通达地冷笑出声,“你们还当上了雇佣兵,给毒/贩保驾护航,不会又说是为了有钱改造身体才保护毒/贩的吧?我以前的邻居就是吸/毒死的,她也是烈士遗孀,没有孩子,刚开始只是抽点大/麻打发空虚,后来嘛……她死的时候我去看过她,差点没认出来,你看过丧尸电影吗,她就跟里面的丧尸一模一样。”
“她只是个软弱的不能负担自己命运的女人,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本该是战斗英雄。”
“你们没有资格和我父亲相提并论!”
接下来归祚明再说什么李慰都当作耳旁风,本来嘛,既然不肯放他们走,打定主意要拿她和杨悦换好处,何必又装出战友情深的假象。
两人僵持到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归祚明又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道:“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你不懂,我们把最弱的帮派扶植起来主控大卫区的毒/品渠道,这样我们就能随时监督他们,限制他们把毒/品卖给普通人……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虽然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再有资格和你父亲相提比论。”
他起身拉开车门,从车下的某人手上接过什么,又转回身来,把一顶棒球帽扣到了李慰头上。
李慰和他的身手相差太远,竟然躲闪不及,她连忙摘下帽子看了眼,居然也是顶印有首都国安队标的帽子,她曾经戴过的那顶早就不记得把它遗落在逃亡路上的哪一站。
她心绪繁杂地捏着那顶帽子,依稀猜到归祚明他们在帽子上动了手脚,她应该把它扔回去,拒绝他们虚伪的好意。
但她到底没有。
因为她别无选择,李慰苦涩地想,她故意转移话题,牵扯出父亲来让归祚明感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