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彻的御驾行至长门宫时,一切风波已经暂时平息。太医们欣喜的向刘彻回禀,陈娘娘虽然身受重伤,然而似乎心中有所牵挂,因此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yù_wàng,那么重的伤竟然被她挺了过来,如今伤口已经缝合敷药,不再流血,想必假以时日定能痊愈。只是陈娘娘伤及腹部,只怕日后再也无法诞育子嗣,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刘彻听闻阿娇已无生命危险,终于松了口气,至于太医关于阿娇无法诞育子嗣的诊断,刘彻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正日后自己也不可能令阿娇怀孕生子,倒也没有多大影响。此次虽然出了些意外,但还好只是一位公主。
刘彻想到此处,不禁回想起窦太主那张嚣张至极的面容,心中暗自嗤笑,一个公主,如何能比陈家期盼已久的皇子?想必窦太主得知后,定要失望透顶了。
刘彻听闻阿娇还在沉睡,便举步走入玉堂殿中。刘彻心中疑惑,以往即便经过长门宫,自己都不愿多看长门宫一眼,然而此次,明知阿娇已经睡熟,自己却非常迫切的想要见她一面,看看如今失去自己宠爱庇护、受尽委屈冷落的她,变成何种模样。
刘彻刚入殿中,便听闻一阵婴儿的啼哭。刘彻循声望去,见乳母抱着一个包着粉色锦被的女婴。刘彻走到近前,只见那婴儿肤白胜雪、粉妆玉琢十分可爱。那精致的小模样倒是三分随了阿娇,七分随了自己。果然女儿肖父,这女婴竟然比起卫长更像自己。
刘彻看着这个可爱的婴孩,竟然伸臂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孩子抱在怀中,心里忽然涌起奇异之感。这个女儿,并不是自己期望中的孩子,甚至自己曾经为了阻止她的降生做了很多伤害她们母子的事。然而此时望着怀中小女儿清澈如水的眼神,感受着那小小的、柔弱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指,刘彻心中竟是一片柔软。
刘彻伸手捏了捏宝宝可爱的小脸蛋,眼中闪过一抹怜惜。罢了,只是一位公主而已,对朝中局势并没有多大影响。如此,便留下她吧。想到这是自己与阿娇的女儿,刘彻忽然有些期待起孩子的成长来,不知她究竟会像自己一般淘气好动,还是像阿娇那般活泼明朗?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儿吧。
刘彻见女儿有些困了,便唤来乳母将孩子抱下去,自己却走到阿娇床边,这是在自己下达废后诏书以后第一次见到阿娇。
只见阿娇面色苍白,眉头微蹙,以前微丰的鹅蛋脸型如今已变成了肖尖的瓜子脸,眉宇间竟然带着一抹挥不去的愁绪。刘彻不禁皱紧眉,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明艳如朝霞的女子早已消逝不见,只留下一抹苍白憔悴的模糊暗影。刘彻伸手抚了抚阿娇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黛眉,心中竟然略过一抹难言的感觉。
暮朝即便于睡梦中也时刻保持着警醒,因此虽然刚刚疲惫已极、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然而当刘彻的手抚上她额头的一刻,暮朝便惊醒了过来。暮朝疑惑的睁开双眼,竟然见到一位身着玄色龙袍,面容俊朗、高贵威严的男子。
暮朝恍然,原来这便是以残酷好战闻名的汉武帝刘彻。
暮朝在查阅史书典籍之时便深知武帝刘彻对待后宫女子的狠心绝情,陈皇后一片痴心付诸流水,因不合时宜被废除后位抑郁而终、卫皇后多年经营皆成空茫,因太子惨死绝望自尽,就连最后所立太子刘弗陵生母钩弋夫人也被刘彻以唯恐后宫干政为由狠心赐死,相比之下,因病年轻早逝的李夫人已经算是结局最好的一个。
在暮朝看来,宫中女子各有各的可怜,因立场不同而相互敌对,即便做了错事,也很难以简单的是非对错论处,若是易地而处,也不见得谁就比谁做得更好些。
真真是好一番花容月貌空付蹉跎流年,空嗟叹锦绣华年消磨于宫廷深院。嬉笑怒骂皆不由心,荣辱兴衰尽系帝王一念间。正可谓得意失意俱断肠,红尘繁华徒心伤。
刘彻见阿娇醒来后默然不语,只是以陌生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纵然刘彻阅人无数,此时竟然也猜不出阿娇的心思来。刘彻心中不悦,立即收拾了自己心中的复杂思绪,冷肃起面容,威严的说道:“阿娇果然一向胆大妄为,怀有皇嗣这样的大事竟然也敢私自瞒着,你就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吗?”
暮朝低声一叹,忽然问道:“若是我此次生的是一位小皇子,陛下可会准许他活下来?”
刘彻闻言一愣,心中虽然也没有答案,但却缓缓升起一股怒气,“阿娇这口无遮拦的脾气倒是丝毫没有改变,可是朕如今最不喜的就是你这样心思简单、刁蛮任性的女子。”
刘彻言罢犹不解恨,沉默片刻,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掷于阿娇怀中,冷言道:“从今而后,朕与你之间再无夫妻情分,你既然已经被罢黜后位,便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倘若再胆敢对朕出言不逊,朕必严加惩治,再不会顾念昔日半分情面。”
暮朝呆愣的看着自己苦苦寻觅之物竟然以这样的姿态翩然落入怀中,虽然这玉佩与自己在清朝所见质地花纹有细微的差异,然而上面的繁复图案却如出一辙,可见两块玉佩间必然有着极大的关联。
暮朝心中早已扬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冷冷的质问道:“记得当初我为陛下亲手带上玉佩之时,陛下承诺犹在耳畔。可惜时移世易、世事难料,陛下如今狠心将这块玉佩归还,可是不再承认当初对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