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还记得前些时日,允禄和允礼两位弟弟有一次与自己闲聊之时谈及前段时间宫廷中议论纷纷的奉辰苑,均是十分好奇,二人联想起上次猜测的雍正筵宴来迟的原因,竟一致认为那位神秘的新宠佳人必是居住在奉辰苑,只是不知因何缘故竟然一直保持着神秘,被皇上金屋藏娇。允祥见两位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对那位神秘新宠诸多猜测,有些还好,有些却是十分离谱,不由得将上次恰好碰见雍正宣太医为那位新宠诊脉的事简要的说给两位弟弟听,对雍正的着急失态却是只字未提,只推断说以皇上的心性恩宠之人必定是清丽出尘、品行高洁,必然不会是妖娆魅惑、恃宠而骄之人,至于一直未露面于人前,应该是身体较弱、需要静养的缘故。允禄、允礼一向对这位十三哥很是敬重,听允祥所言,仔细思来倒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二人便认定住在奉辰苑的绝色佳人必是一位才情出众却身娇体弱之人,三人又一起慨叹了一番,均是对这位从未谋面却让皇上如此重视的佳人十分好奇。
然而刚刚雍正一番语气平静的话却打破了三人以往的认知,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因此三人才手忙脚乱、窘态毕现。然而震惊过后,三人又彼此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均有些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把那对新宠的荒谬推断说于人前,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定然会惹得皇上不悦,三人定然少不了会挨皇上一顿训斥。
雍正见几位弟弟神态有异、举止失常,微皱起眉,心里却突然想起皇后曾经对奉辰苑的误会,不知为何却不受控制的想到这三位弟弟听到奉辰苑便有如此反应,莫非也是与皇后一般误会了什么?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懊恼,心里不由得琢磨起来,莫非自己对那人真的便如此好,好到让嫡妻、亲弟都误会的程度?
正在思量间,缺见那人正转头望着自己,清澈的眼神中蕴含着关切,优雅从容的脸上微露疑惑。雍正突然便释然了。伸出右手在桌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手,微笑着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心里暗自想道便是对那人好些有何不可,有些人生来就聪明颖悟、魅力非凡,自然是值得他人珍惜、善待的,而胤禩,便是这样的人。
除却刚刚的小插曲,这顿宴席吃的宾主尽欢。
夜幕降临后,雍正又吩咐设烟火、掼跤、舞灯,并偕同诸位皇弟一起观赏。雍正虽然面上谓之与众兄弟同乐,然而却不由自主的总是关注着暮朝的态度。
暮朝见到这热闹的庆典,各色节目精彩有趣,抬头又见漫天烟火绚烂,耳畔响起喧闹的花炮声,也不禁被这欢庆的气氛所感,一双凤眼中满是笑意,唇畔的笑纹虽浅,然而却透着发自内心的愉悦。雍正见那人看得高兴,自然也对自己的这番安排十分满意,回头又吩咐高无庸赏赐了今日侍候宴席及参与庆典的宫人侍从,一向节俭的雍正第一次觉得有些时候必要的庆典还是可以有、应该有、必须有的!
雍正本想着等宴席过后,便安排允祥与那人在奉辰苑见面,告诉允祥他心心念念想要相见的绘图之人便是胤禩。只是望着那人眼神中的笑意,突然便想要让这份喜悦更浓烈、更盛大几分。
因此,雍正做了一件自己在事后想起也觉得惊异无比的事情。
在宴席结束后,雍正并没有送那人返回奉辰苑,而是让侍从服侍自己及那人换上了便装,只带了三两位近身侍从,又安排了十数位暗卫跟随保护,便带着那人乘着马车出了宫门,直往那最热闹的灯市去了。
二人下车的之时,正是上元灯节最热闹的时候。灯市上花灯云集、人影攒动,更有舞龙、舞狮、跑旱船、踩高跷、扭秧歌等多种节目。有人看花灯,有人猜灯谜,有人看舞狮,也有人在街边小坐,品尝些元宵、小吃,三五人聚在一起闲谈欢笑,倒也十分惬意愉快。
虽然想哄那人开心一笑,然而雍正却也担心那人身体虚弱,如今才大安了没几天,再加上前些日子又伤了手,实在不愿那人因此感染风寒病邪,因此特意吩咐侍从为那人取了一套新制的宝蓝色厚棉长衫,外罩刺绣精致的同色马甲,袖口领边均滚着浓密的黑色貂毛,雅致又不流俗,华贵又不张扬;为了更加保暖,雍正又亲手将一件上好的白狐毛披风为那人穿上,又仔细拢了拢风帽,替那人系好了衣带。如今见那人迎风而立,一张白玉面容虽然被冷风染上了微红,然而探其手,却是十分温暖,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
街上众人眼见两位贵人相携而来,其中一位面容俊美、温润儒雅,一件精致的白狐披风更为其增添了几分潇洒出尘之感,让人心生好感、不由得想多看几眼。然而另一位却是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一身青袍外罩黑色貂皮大氅,威严贵气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高无庸、张起麟两位小心的护在两位主子身边,一众暗卫均身着便装,隐匿于行人之中,在暗处却时刻警惕、片刻也不敢放松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况,保护着两位贵人的安全。
暮朝万万没有想到雍正竟然会拉着她到宫外来逛灯市,不禁想到这种融入人群、自在惬意的日子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暮朝感叹之余,却也十分喜悦,转着乌黑的凤眸左顾右盼,一刻也不愿闲着。左边的一位书生仿佛很想赢得那个可爱的玉兔花灯,绞尽脑汁的在猜着灯谜,也许是想将这可爱的花灯送给心仪的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