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武曌事先早有安排,从前些年开始便逐步夺去武三思等武家人的实权,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武家与李家两派势力矛盾的激化,因此武曌驾崩虽然稍显突然,却也没有在朝堂中引起巨大的动荡。
被武曌册立为皇长孙的李隆基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开元”,继续任用姚崇为丞相,同时提拔了一批忠心于李唐皇室的能臣良将,虽然没有如同历史上唐隆政变时那般大开杀戒,却也以雷霆手段继续打压武氏一族,彻底绝了武三思等人负隅顽抗、东山再起的希望。武三思等人纵然心有不甘,然而迫于时势,也只能臣服于这位年纪轻轻却异常睿智果敢的帝王,黯然退出朝堂。
对于聪慧机敏又识时务的上官婉儿,李隆基却是网开一面,按照她的心愿赐给她一笔财富,放她离开朝堂,前往江南过她想要的与世无争的生活,却不着痕迹的在上官婉儿的侍从中安插了两个眼线,以便随时掌握她的一切动向。
王氏终究没能等到她梦寐以求、期待已久的皇后册封大典。就在李隆基登基当天,她便忽然身患重疾,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每日只能躺在床上露出或惊恐万状、或悔恨不甘的奇怪表情,最终只能以泪洗面。人人皆道王氏时运不济,竟然在册封皇后前便身染重疾,不仅命不久矣,甚至还失了神智,如此病弱的身子连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都无法胜任,如何堪当万人敬仰的大唐国母!
然而李隆基却对结发妻子情深意重,见其病重至此也始终不离不弃,欲按照先前的决定册封其为皇后,并且亲自执笔写好了圣旨,却在颁布圣旨的前一晚接到了王氏近身侍婢魏紫的密报,将王氏多年前因嫉妒害死安平郡王李琮之事禀报给李隆基。
李隆基闻言震怒不已,详查了魏紫呈上来的种种证据后,亲自前往玉堂殿找王氏对质,被李隆基赶到玉堂殿外侍候的宫人们只听到了李隆基愤怒的砸碎了殿内的瓷器,再看李隆基走出玉堂殿时面色阴沉如水,眉宇间更带着浓重的失望,便知晓王氏大势已去,再也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果然,李隆基返回紫宸殿后即颁发圣旨,虽然并未提及王氏谋害皇嗣之事,却以无子、善妒、失德为由废除其正妃之位,将其贬为庶人囚禁于冷宫之内。
自从王氏被废之后,东宫内的其他女人们心思皆有些活络起来。董氏与柳氏忙着拉拢一些身份地位的妾室,以小恩小惠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希望可以筹谋一个令人瞩目的妃位;许氏则利用自己最为擅长的温柔小意频频向李隆基示好,种类繁多的补汤、绢帕如流水一般呈到李隆基面前;赵氏一如既往的与世无争,依然自得其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将东宫内激烈的争斗彻底漠视;而作为李隆基唯二的两位侧妃,暮朝与武云儿的反应则出乎众人的意料,二人既没有任何众人预料中的明争暗斗的争宠行为,也没有故意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亲密姿态,作为热门的皇后人选,两人不仅没有显露出半分紧张与不安,更加平静淡漠得令人惊叹。
作为李隆基的近身侍从高力士则发现了主子一些细微的变化。以往主子对待武侧妃及赵氏、许氏几位比较得自己欢心的女子尚算和颜悦色,而如今望向她们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与冷意,而对于与他牵绊最深的惠侧妃却更为在意,甚至在国丧期间也毫不避讳的将惠侧妃母女留在紫宸殿伴驾,每每看向惠侧妃的目光中虽然有着其他人难以理解的复杂与不安,却毫无半点退缩与放弃之意。
高力士察言观色,已经知晓了李隆基的心意。对于上书建议李隆基另娶新后的大臣们,高力士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其点几根蜡烛,暗讨这些大臣们真是吃饱了撑得,竟然胆敢擅议皇后的人选,岂不知册立皇后既是大唐的国事,也是皇上的家事,即便这位女子品德再出众,家势再显赫,只要她得不到皇上的欢心,想要被封为皇后也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如今皇上一颗心皆扑在惠侧妃身上,短期内应该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看来,这皇后之位只怕早晚都是惠侧妃的囊中之物。
紫宸殿内,李隆基不动声色的看着大臣们呈上的议论皇后人选的奏折,直到将所有奏折仔细翻阅一遍后,才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
李隆基接过高力士呈上来的刚泡好的热茶啜饮几口,随即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只从册立皇后一事上便可让那些外忠内奸的大臣们原形毕露……姚崇此人虽然木讷古板,但在册立皇后的人选上倒是与朕的见解一致。惠侧妃出身商贾之家又如何?身为医女、醉心医道又有什么关系?朕真是听够了那些惠侧妃不适合册封为后的无稽之谈。既然朕身为大唐天子,那么朕所钟爱的惠侧妃便是最为适合的皇后人选。”
高力士对这个自己早已经预料到的答案并不意外,抬眼撇了撇殿内其他几位面露惊讶之色的宫人,微微勾起唇角,想来皇上属意惠侧妃一事很快便会传遍大明宫,那些善于体察圣意的大臣们应该会顺应皇上的心意拥立惠侧妃为后。若是哪位大臣在此种形势之下依然胆敢非议皇后的人选,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不想要自己的前程与性命了!
李隆基抬眼看了看天色,轻声问道:“惠侧妃今早前往同济堂后,还未曾回宫来么?”
高力士连忙躬身回禀道:“惠侧妃临行前说是晚膳前会回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