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忽然拧紧眉头,轻轻揉着闷痛的胸口,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上官婉儿见武曌神色有异,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奏折奔到武曌近前,轻轻为武曌揉着胸口,担忧的说道:“皇上近来时常犯胸口疼的毛病,请来御医诊脉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请惠侧妃进宫来为皇上诊诊脉?”
武曌微微眯起双眼,侧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再等些时候吧,如今隆基刚刚被册封为储君,朕便时常传暮朝来宫中为朕诊脉,只怕会引起众人不必要的猜忌与议论。”
上官婉儿抿嘴一笑,明丽的双眸中露出羡慕的神情,“皇上对惠侧妃与灼华郡主当真宠爱非常,竟连这样的小事都为她们想到了!”
武曌瞥了上官婉儿一眼,浅笑道:“朕对于合自己眼缘之人一向极为照顾,呦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自然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韦氏之女裹儿前几年由于在宫宴之上被宫女撞见她与武三思之子武崇训于御花园中的假山内偷情,并将此事吵嚷得人尽皆知,令李显与韦氏大失颜面。武曌为了掩饰家丑,平息朝廷内外对此事的猜疑与非议,因此下旨将裹儿下嫁与武崇训武崇训。
裹儿嫁给武崇训后未满六个月即生下一个女儿,然而与武崇训的感情却大不如前,裹儿时常周旋于年轻俊美的公子之间,而fēng_liú成性的武崇训自然也不甘寂寞,虽然顾忌皇室脸面未敢纳妾进府,却于长安城内买了两三座宅邸用来安置外室。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各自逍遥快活且互不干涉,一时间成为京城权贵茶余饭后的笑谈。
裹儿听闻父母在宫中出了事,自然连忙赶到宫中探望。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对裹儿毕恭毕敬的宫人此时却冷漠的拦住她,不许她私自进入静思宫探望李显与韦氏。裹儿心中暗恨不已,面上却勉强堆起讨好的笑脸,递了沉甸甸的一个荷包给守门的宫人,才被准许进入静思宫探望父母。
尽管裹儿早有心理准备,知晓韦氏生活得必定十分辛苦,但当她望见韦氏身着粗布衣裙面容憔悴的卧在简陋的床榻上,顿时心中一酸,伤心的滚下眼泪。
裹儿扑到韦氏床边倾身跪倒,拉着韦氏瘦弱的双手不住哭泣道:“短短两三日光景,母妃怎么就憔悴成这副模样?女儿一定要查出究竟是那些人以歹毒的诡计陷害父王与母妃,在皇上面前将事情解释清楚,为父王与母妃讨回公道!”
韦氏眼眶一红,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尊荣华贵的东宫内过着奢华惬意的生活,如今再看静思宫内简单到寒酸的摆设,不禁悲从中来,委屈的大哭道:“一定是秦氏那个贱人设计陷害王爷和我,皇上一向对她们母女二人极为宠爱,想来一定是被她们胡言乱语欺骗了去,因此才会做出废黜太子这样糊涂的事情来!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受这样的艰辛与苦难,没想到竟然一把年纪了还要看那些势利的宫婢的脸色!”
裹儿想起从前在宫外时贫困交加、担惊受怕的日子,也不禁伤心的流下眼泪,扑到韦氏怀中不住啜泣。母女二人竟是越哭越伤心,后来竟痛哭失声。被哭声惊动的李显站在门外,望着抱头痛哭的韦氏与裹儿,一时间想起了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也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