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朝听了雍正的话,有些暗暗心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优雅的站起身给雍正倒了杯茶,笑言道:“实在不知四哥会来,因此这次可没有四哥爱喝的普洱,这个是碧螺春,四哥可是喝得?”
雍正知道自从皇父为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吓煞人香”赐名为“碧螺春”后,那人便一向最爱此茶,因此也笑着接过茶杯来,言自然也爱喝。”说罢,又低头连饮了两小口茶,点头道:“颜色清淡、味道隽永,你这茶很好。”
暮朝原本还有些自己的打算,如今并不想与雍正来个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因此转着心思,希望能尽快将雍正来此处想说的话引出来。
暮朝也为自己斟了杯茶,轻啜一口,便问道:“究竟是何事惹得四哥不悦,竟让四哥如此烦恼?”
雍正却是轻叹了口气,眉头略紧,“太医们诊断谦嫔这胎很不好,极有可能保不住。只是如今太医各执一词,有说该用些保胎药的,又有说该尽早将未长好的胎儿打下来以免危及谦嫔的,只是谦嫔听到太医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个噩耗,坚持要保住这个孩子。如此……朕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暮朝听了这意料之中的话,面上却依旧显出惊讶的神色,“竟是这样?也难怪四哥忧心。不如四哥再传几位太医去为谦嫔诊脉,多听听其他太医的诊断或许能有所帮助呢?”
雍正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前去诊脉的是太医中最擅长妇科的李绍芝,连他都诊断说这胎不好,那便定是有些问题。何况就连苏瑾都被朕宣来为谦嫔诊治了,结果依然是不好。”
说到此处,雍正又抬头凝视着暮朝的眼睛,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忧虑和犹疑,“四哥也不瞒你,这几年来宫里也没有添过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四哥的确是很重视谦嫔这胎,只要孩子身子康健,不论男女都是喜事。谁曾想如今会是这样……你说,朕该如何抉择呢?”
暮朝侧头想了片刻,便微笑着道:“如何抉择,想必四哥心里已经早有论断。只不过……是有些于心不忍吧。那谦嫔也是可怜,四哥日后多多怜惜几分也便是了。况且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只要谦嫔好好调养,以后也不是不能再次有孕的。”
雍正却是眼神微闪,缓缓言道:“也罢,四哥日后会多照看她些,谦嫔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待她此次养好身子,也该提一下位份了。”
暮朝看着雍正的表情,再听得雍正所言,便更加肯定了之前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得心里泛起一丝悲凉,眼中显出失望的神色,脸色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雍正见那人的神色有异,不由得有些心急,“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样差?可是身体不适?可用传御医过来看看?”
却见那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便有些感慨。”
雍正挑眉,面露疑惑,“哦?说来让四哥听听,也好替你排解排解。”
暮朝略一思索,便开口言道:“同样身为男子,四哥的心思,我明白。然而却是忽然想到我府中张氏有孕之时毓秀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其实很多时候,女子心中所想要的幸福,并非男子所给予的那些富贵、名分那般简单。”
听到那人提起八福晋,雍正也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接口,只能继续沉默不言,却听那人又接着说道:“那苏瑾出身平民,又于年幼之时跟随师父走遍大江南北、到过不少海外国家,据那苏瑾所言海外众国的风俗与大清很不一样,有些国家甚至一夫一妻、女子也同样拥有继承爵位和家产的权利。想来那苏瑾因长期旅居国外,因此对大清的礼教大防便比较淡漠,很多时候都胆大妄为,倘若因此惹恼了四哥,还望四哥念在他曾经救过我和福惠的份上,饶他一命。”
雍正听着那人先是为谦嫔抱不平,之后又为苏瑾讨情,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不知道,八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肠了,竟是连不熟悉的谦嫔和苏瑾都要关照一二。”
暮朝瞥了雍正一眼,又垂下眼帘,轻声叹息道:“也许是病得久了便有些伤感吧。再者因为苏瑾曾救我于危难,而谦嫔又与我同样受过苏瑾的诊治,因此便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说到此处,又突然嗤笑了一声,半真半假的玩笑道:“我还真是庆幸自己身为男子,又是四哥的弟弟。倘若身为女子,且又碰上些个迂腐古板的家人,那还不宁愿我病逝也不会允许苏瑾为我诊治,又或者即便那些人有着四哥这样的胸襟和见识,同意苏瑾为我治疗,然而治好了身子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被夫君厌弃,再不复往日的恩爱甜蜜。”
雍正听了那人的话不禁一愣,却是本能的出言反驳道:“你便是身为女子,那也是大清尊贵的公主,谁敢嫌你?你的额驸若胆敢如此对你,四哥必会狠狠处置他替你出这口恶气!”等说完这番诡异的话,自己却也是气乐了,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搅合得四哥都跟着胡思乱想起来。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自比女子。要不是宫廷之内宫禁森严,你与那谦嫔也并未见过面,四哥都不禁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对那谦嫔有些什么好感了,竟是这样为她说话。至于苏瑾的事,你放心便是。他的功劳四哥不会忘,也知道那小子向来大胆,四哥既然允许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