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闻言一愣,随即想到险些被刘氏所害、至今仍被皇上强留于宫中的暮朝,心中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别扭与心虚,得知即将拥有自己的骨肉血脉时的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甚至觉得有些烦躁不安。
王妃将刘氏怀孕之事告知李隆基后,便小心查探着李隆基的面色,见李隆基不悦的皱起眉,心中只觉的一阵舒爽。对于王妃而言,不管惠侧妃与刘氏何人得了李隆基的厌恶,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喜事。
王妃见李隆基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又仔细的将适才医女的诊断与叮嘱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李隆基沉默半晌,想到医女的诊断,终是没有狠下心肠将怀有身孕的刘氏赶出王府,但却仍旧将刘氏贬为侍妾,只是念在她怀有身孕,特准许她继续居住于秋月阁,在生产以前一切份例仍旧按照侧妃位份供给。
秋月阁中,刚刚醒来的刘氏得知王爷的决定,妩媚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低头沉思片刻,却微微勾起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纹。
刘氏暗讨:如今惠侧妃深受王爷宠爱又如何?女子容貌本就如娇花般柔嫩脆弱,虽然盛放时极为美丽动人,然而却难以长久。即便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最美的年华也不过短短五六个寒暑。等到年华老去、青春不在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不是夫君的宠爱,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惠侧妃的确清丽出尘、美貌动人,只可惜却一下子怀了两个女儿,不但未能给王爷诞下长子,生育时还会比普通怀孕的妇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与风险,并且极有可能在生产时伤了身子,以后非但不能再有身孕,严重者更会与病痛相伴一生,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如此看来,惠侧妃孕有双胎对她而言非但不是喜事,更是可怕的祸事!
刘氏想到此处,不禁微微眯起双眼,轻轻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想到腹中的孩儿是自己与王爷血脉交融而孕育的亲生骨肉,刘氏的心中便一片柔软。刘氏不断祈求神明保佑,让她可以为王爷诞下健康的长子,日后即便难以挽回王爷的宠爱,至少她与家族也算有了依靠。
当晚,远在紫宸殿的武曌便得知临淄王的侧妃刘氏由于欲以歹毒的奸计陷害惠侧妃与其腹中的两个孩子,被贬为侍妾后却被医女发现已经怀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刘氏因此得了临淄王与王妃的青眼,恩准她继续留在王府中安胎,一应份例仍旧按照侧妃供给。
武曌嗤笑一声,好似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凌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意。武曌沉默半晌,想到那位无论遭遇处何种境遇皆能微笑以对、活得格外肆意洒脱的女子,明亮的双眸中涌起强烈的兴趣。
武曌对身边正在整理奏折的上官婉儿说道:“你去蓬莱殿一趟,将刘氏被贬及怀有身孕之事告知暮朝,仔细记下她的反应,回来讲给朕听。再把昨日朕新得的金丝燕窝拿些给她补补身子,哪有怀孕的妇人像她这般只长肚子不长肉的?再这样下去只怕生产的时候要遭大罪!”
上官婉儿点头应诺,立即取了金丝燕窝便动身前往蓬莱殿去了。
上官婉儿虽然自己不曾怀孕生子,但在宫中侍奉皇上多年,深知皇上脾气秉性的她十分肯定,皇上虽然未曾明言,但她对于暮朝的确有着旁人从未得到过的赞赏与怜惜之情。虽然上官婉儿想不清其中的因由,但她却非常清楚,若在此时伤害暮朝,累得她或腹中的孩子有任何闪失,必会惹来皇上的不喜与厌恶,到时候只怕轻则失去前程,重则丢掉小命。
因此虽然宫中有人暗中赞叹刘氏运气好,但上官婉儿却觉得那个刘氏显然已经惹来皇上的厌恶,即便她日后为临淄王生下长子,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然而,同样身为女子,上官婉儿能够想象得出当暮朝听闻这个消息时心中必定苦涩难言。
上官婉儿猜想了许多种暮朝听闻这个消息时脸上的神色,却从未想过暮朝得知此事后竟然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感慨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隆基知道后一定开心极了!”
上官婉儿愕然半晌,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讨这算什么?没有抑郁悲苦、没有强颜欢笑,更没有失控的流下心碎的眼泪,甚至连一丝一缕的不悦与懊恼也不完全见,竟然还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的确难以用常理推断。
仿佛看出上官婉儿的疑惑,暮朝直视着上官婉儿的双眼,莞尔道:“姑姑若有什么问题,只管直言便是。暮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婉儿迟疑道:“看你的模样,倒是真心替临淄王高兴。可是,身为临淄王的侧妃,你难道当真半点都不嫉妒怀有身孕的刘氏吗?”
暮朝深知上官婉儿此行前来蓬莱殿中,故意将刘氏之事告知自己,必是奉了武曌的旨意来试探自己。等到上官婉儿返回紫宸殿向武曌复命之时,则会一字不露的将自己的一言一行禀报给武曌知晓。暮朝垂下眼帘,心念电转间便已经有了决定。
暮朝望着窗外的月色,轻叹道:“敢问姑姑,为何觉得我应该嫉妒刘氏?”
上官婉儿辩解道:“你身为临淄王的侧妃,难道不想留住他的心,让他只宠爱你和你所出的孩子们?何况刘氏曾经想要设计陷害你与腹中的孩子,更是在你有孕不能与王爷同房时怀了身孕。即便是再善良大度的女子,也不可能对此全然无动于衷!我以前便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同,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