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眼看着张易之与暮朝越走越近,思及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于湖州同济堂医馆暮朝所住的厢房前看到的那一幕,李隆基双眼微眯,极快的闪过一抹憎恨与杀意。李隆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应该尽快将这件事情查证清楚。李隆基看着在暮朝面前大献殷勤的张易之,心中暗讨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也便罢了,但若是暮朝当真被张易之欺辱了去,即便暮朝不追究此事,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张易之,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时刻将暮朝放在心上的李隆基自然知晓,近来暮朝一反常态,不仅不再熬夜,甚至每晚刚刚用完晚膳不久便已就寝,但睡眠时不喜婢女在屋内守夜的习惯倒是与以前相同,未曾因为身体不适而有半点改变。
李隆基算好了时辰,待暮朝熟睡后轻轻走入她的闺房,只见虽然时值盛夏,暮朝却依然用锦被将身子严严密密的盖住,因为清减许多而显得越发肖尖的下巴以及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脸,使她更多了几分娇柔与脆弱,越发惹人怜惜。
虽然这样的暮朝有着不同于往日的风情与韵味,然而却看得李隆基一阵心酸。李隆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轻轻帮暮朝理了理微乱的长发,心中却是越发怀念起暮朝以往狡黠灵动、充满活力的样子。
李隆基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暮朝的身子调养好,她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虚弱的躺在房中修养;她不该是柔弱可怜的菟丝花,要依靠他人才能生存下去,她本该是傲雪绽放的红梅,幽香袭人、笑傲寒冬。
熟睡的暮朝显得格外柔顺,呼吸清浅,纤长浓密的羽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暗影,在静谧的月光下仿若意外坠落人间的仙子,精致绝美的面容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李隆基望着暮朝的面容出了半晌神,回神之际却红了脸颊。
李隆基定了定神,掀开锦被的一角,伸出右手搭上暮朝靠近床榻外侧的左手手腕,凝神查看她的身体状况,却因为指下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滑脉变了脸色,惊讶的瞪大的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暮朝,又不甘心的换了左手重新诊脉,如此反复几次,才终于相信了诊脉的结果。
李隆基将暮朝的左手放回锦被中,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默默凝视着暮朝安稳的睡脸,握紧的双拳逐渐松开,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暮朝刚刚用过早膳,一夜未眠的李隆基便顶着青黑的眼圈来到暮朝房中,以有要事要与暮朝商谈为由,将张易之与婢女们尽数赶了出去。
暮朝看了看李隆基的脸色,疑惑道:“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要差?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李隆基并未回答,反而开门见山的直言问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子如今是什么状况么?”
暮朝一愣,惊讶的望着李隆基。李隆基也不回避,反而紧拧着眉头与暮朝对视。
暮朝抿了抿嘴,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尽管已经知晓实情,然而听见暮朝亲口承认此事,李隆基仍旧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只觉得一团恶气憋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令李隆基几欲抓狂。
李隆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什么时候知晓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腹中的胎儿究竟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