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暮朝如何恳求,皇上也没有收回太真这个封号。心思郁闷的暮朝却不知晓这个让她颇为郁闷的封号竟是被人一唤便唤了十余年。
初春时节,天气尚有些许寒凉,地上却已经显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鲜嫩的色泽映着春日暖阳和煦的光芒,使帝都长安显得格外清新明丽。
晌午的街市上,车马行人熙来攘往,谈笑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位身着圆领墨绿长衫的俊朗青年极为小心的护着手中的一卷刚刚装裱好的画作,微微上挑的星眸中闪烁着喜悦与期待,脚步匆匆的向同济堂走去。
只见他极为娴熟的从行人较少的侧门进入同济堂,沿着回廊穿过两个月洞门,择了一条小路绕过正院,直接向右侧的厢房走去。
一袭月白长衫的苏燃刚刚为一个病患诊治完毕,便想用这短暂的空闲时间将昨晚刚读完的医书还给师父,顺便再请师父为他讲解两个不甚明了的问题,却不想刚一出门便看到了对面疾步而来的俊朗青年。
苏燃温和一笑,“三郎今日来得好早,最近你这样忙碌,我还以为直到傍晚为师伯庆生的宴席之上才能见到你呢。”
这位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绿衣青年正是李隆基。已经十八岁的李隆基早已褪去了孩童时期的稚嫩,虽然心中的理想之火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炙热,但面上却可以不动声色的掩饰自己不欲被他人知晓的想法,游刃有余的周旋于皇上、太平公主及各位权贵之间,扮演好一个年轻气盛、心直口快的楚王殿下,却在暗中积攒起广博的人脉,渐渐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如今的李隆基早已习惯了带着面具过活,即使在父亲李旦面前都不曾袒露自己的心思,却惟独在面对一人时会不自觉的卸下心中的防备,此人便是曾经三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并悉心教养陪伴他十年的师父暮朝。今日正是暮朝的生辰,李隆基自然早早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赶到同济堂为暮朝庆生。
此时面对苏燃的询问,李隆基微微一笑,朗声道:“为师父庆贺生辰,自然要来得早些!”
苏燃听闻此言,不禁莞尔,提醒道:“师伯此时正在为一个上山玩耍时不慎摔断腿骨的小孩子接骨,只怕还要等些时候才能完成。”
李隆基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走入房中,却见暮朝已经为那个孩子接好了腿骨,此时正柔声安抚着怀中犹在哭泣呼痛的男孩儿,轻声道:“瑾儿乖,不要怕,姑姑已经将你受伤的小腿包扎好了,只要你乖乖的在家中静养三个月,你便又可以和以前一样愉快的跑跳游玩了。你不是说过长大后要成为像祖父那样英武的将军么?还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么?但是大将军和男子汉可是非常坚强的,他们可不会为了一点点疼痛便哭鼻子呢!”
瑾儿闻言果真停止了哭泣,仰头看着这位轻声细语的劝慰自己的美人姑姑,小声问道:“那我听姑姑的话,不哭鼻子,便能成为男子汉吗?”
暮朝揉了揉瑾儿柔软的长发,柔声道:“当然可以!姑姑知道瑾儿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姑姑最喜欢瑾儿了!”
恰在此时,暮朝忽然听闻一阵低沉的笑声,抬头望去,却见李隆基对她比了一个三的手势。暮朝无奈扶额,嗔怪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瑾儿闻言微红了一张小脸,用稚嫩的嗓音认真的说道:“瑾儿也很喜欢姑姑。那以后瑾儿能常来找姑姑为瑾儿医病吗?”
暮朝笑道:“姑姑希望你常来找姑姑玩耍,但却不希望你常来找姑姑医病!瑾儿要健健康康的快快长大,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男子汉啊!”
瑾儿闻言眼前一亮,极为用力的点了点头。
瑾儿的母亲刘氏见儿子已经无事,不住的向暮朝道谢。暮朝将瑾儿交还给刘氏,又叮嘱了几句照顾瑾儿的方法技巧,才命人将他们送了出去。
李隆基上前两步,站在暮朝身旁时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李隆基很是享受这种身高差距带了的愉悦感,低头望着暮朝清澈的眼眸里淡淡的懊恼与无奈,浅笑道:“三年前,我身染重疾,师父不眠不休,守了我整整三日才将我的病情控制住,使我转危为安。那时候,师父在我病痛难言、几欲放弃的之时便不断的对我说,你最喜欢我了,若是我离去,你一定会十分难过。你让我坚强一些,挺过难关好好陪在你的身边。我可是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我听了你的话,咬紧牙关挺了过来,果然渐渐好了转起来。那时候我便对你说过,希望你不要再对其他人说同样的话,可你却每每总是用它来安慰患病的小孩子,仅仅是我遇见的就不下数十次了。我实在无法可施,也只能以那件你最为讨厌之事来提醒你我的不满。这次是你第三十次用这番话安慰患病的小孩子时被我撞见,我暂且记下,等日后一起向你讨回来,一定要好好唤上三十次师父的封号才能作罢!”
暮朝望着似笑非笑的李隆基,无奈的说道:“咱们还是换个条件吧!我实在听不惯你同宫中其他人那般唤我的封号。”
李隆基微微皱眉,心中却是再次疑惑起来。
李隆基自然知晓,按照礼仪,他的确应该唤暮朝为师父,但是暮朝不准许自己称呼她为“太真娘子”,似乎又有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原因。李隆基直觉的感受到,这个原因定然牵涉到暮朝的某些心事,绝非出于礼仪那般简单。
暮朝想了想,又劝道:“哪怕你唤我的名字都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