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听着听着,也不禁想起年幼时自己心中的那个独行万里、仗剑天涯的梦想,有道是孤仞万重山,天高地阔。一骑风沙绝尘去,摇坠长河落日圆。仗剑独行天涯客,临风勒马凭高处。一路黄沙风万里,故土只在云天处。不识旧时南飞雁,高天流云空飞渡。
直到一曲结束,暮朝依旧沉浸在适才的思绪中默默的出着神,从窗外吹进的微凉的夜风轻轻扬起她腮边垂落的一缕青丝,清澈水润的眼神透着超然物外的宁馨与安然。
刘彻凝视着这样的暮朝,见到这个无比熟悉的神情时不禁猛然一震,心中暗讨为何明明是身份容貌迥然不同的两个女子,却又有着这样惊人相似的神韵与眼神。
刘彻心念微动,竟然脱口而出让自己也十分震惊的话,“你当真钟情于伊稚斜么?”
暮朝微微一愣,浅笑着没有回答。刘彻原本心中有些懊恼,此时见暮朝没有回答,却渐渐平静下来。
刘彻沉默片刻,凝视着暮朝清澈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朕觉得伊稚斜不配拥有你这样的女子。”
暮朝不禁莞尔,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不过是相伴走一段路而已,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可以拥有另一个人。”
刘彻愕然片刻,又微微扬起唇角,面上带着慵懒的笑容随意的问道:“这首曲子很得朕的心意,不知它可有名字及曲谱?”
暮朝轻声答道:“这只是我闲来无事的游戏之作,不过用来解闷、借以抒怀而已,因此尚未取名,更加未及整理曲谱。若是陛下喜欢这曲子,我便把曲谱整理出来,就当是我送给陛下的见面礼吧。”
刘彻闻言朗声大笑,称赞道:“这个主意果然极好!朕一定要好好的为这首曲子取个好名字。不若就叫‘故乡吟’,你觉得如何?”
暮朝眉尖微蹙,沉吟道:“故乡吟……”
刘彻凝视着暮朝的双眼,缓缓解释道:“虽然你现在失去了关于故乡的记忆,但是朕始终觉得,故乡对一个人有着莫大的影响,就好比盛着美酒的酒坛,即便美酒已被饮光,涓滴未剩,但酒坛中依旧残留着美酒的清香,久久不散。故乡,就好比这个盛酒的坛子。朕虽然尚未查清你的身世,但朕从你的容貌气度、言谈举止推断,你定是汉人无疑。大汉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朕希望你留在汉宫,朕会给你最美好的生活。”
暮朝神色复杂的望着刘彻,尚未回答,便见春陀疾步而来,低声禀报道:“启禀陛下,适才长乐宫侍从前来禀报,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忽然昏了过去。在长乐宫随侍的赵太医与周太医已经为太后娘娘诊过脉,称太后娘娘由于心疾发作而导致昏迷不醒,需要好生调养切忌动怒。只是虽然两位太医已经施了针用了药,但太后娘娘至今仍未醒来。”
刘彻心中焦急,怒斥道:“真是无用的庸医,这一年来太后的身体一直不好,用了多少他们开的所谓的良方,也总是时好时坏、未能将旧疾治愈。”
刘彻一转眼,忽然见到在一旁淡然而立的暮朝,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朕听说你对医道颇有研究,不知你可愿与朕一起前往长乐宫为太后诊病?”
暮朝微笑道:“陛下见太后娘娘患病,自然忧心忡忡。我既然懂得些医术,虽然称不上以行医天下、医治万民为己任,但也绝不会在遇到病患时袖手旁观。只是太后娘娘究竟病情如何,我还要等诊治后才能有所论断。”
刘彻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立即吩咐春陀准备御辇及肩舆,带着暮朝往长乐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