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即将过年,皇宫里到处洋溢着佳节将至的喜庆气息。加上那人的身子日渐康复,雍正的心情可谓晴空万里。每日里除了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便是到奉辰苑与那人相处半日。有时闲话、对弈,有时一起研究那人所写的书稿,有时彼此争论一些问题,有时二人则并不交谈,也不觉尴尬,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个看折子,一个写书稿,间或休息时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倒是惬意自在无比。
这一日,当雍正来到奉辰苑时,暮朝正在用晚膳。由于清廷每天只有早晚两餐,因此晚膳自然用的早些。
雍正见暮朝正捧着一碗桂圆八宝粥吃的香甜,一小碗粥不多时便见了底,心里不由得十分愉悦,随口便夸奖起苏瑾的医术来,“原本朕以为苏瑾狂妄自大、胆大妄为,然而没想到他却是有些本事,竟是真的医好了你。只这一点,便足可将功补过。不然,朕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如今见你日渐康复,朕心甚慰。便是赏那苏瑾一个太医也是当得的。”
暮朝听了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是浅笑着说道:“什么欺君之罪?原本四哥也没有问过苏瑾之前是否曾经运用刀石之法医治过病患,那苏瑾不过是没有提及而已,又何来欺君之罪?”
雍正望着那人温润淡雅的面容上露出的温暖浅笑;听着那人如以前一般与自己谈笑自若,声音清澈悦耳,没有喘息,也没有咯血;看着那人吃了一小碗粥却没有呕过一口,咳嗽过一声,心里竟忽然涌起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雍正凝视着那人半晌,忽然说道:“你最近面色好了很多,也有了几分红润,只是身子依然太过消瘦。大病初愈,切不可劳累。凡事当以身体为重,切不可因书稿等事费心劳神,以致有碍身体康健。”
暮朝望着雍正那认真的表情和关怀的神色,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的说道:“四哥这话说谁呢?若是劝他人注意保养身体,那也要有劝说他人的立场才是。四哥自己可是有做到不因政事忽视身体?若是没有做到以身作则,又如何能够劝说别人?”
雍正听得一愣,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竟是在编排他呢。雍正哭笑不得的指着那人道:“果然是长进了,竟然敢说起朕来了。”
暮朝却又正色道:“四哥可不要当这是玩笑话来听,弟弟可是在很认真的劝说四哥。政事固然重要,然而四哥身体康健更是关乎大清国运昌隆。倘若四哥有很多事想做却尚未做完,那便更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否则身体不虞,又何来精力创大清万世基业。”
雍正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那人言语中的关切,顿觉身心愉悦,好似寒冬腊月里喝了一壶滚烫的热茶,一滴一滴的氤氲心底,更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雍正凝视着那人与自己及其相似却更为清澈的凤眸,向来冷峻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温和却郑重的对暮朝言道:“你放心。朕自会好好保重自己。恰如你所言,朕的确还有很多事,想要做,但却尚未做完。而其中有很多事,朕都想要与你一起完成。自今日起,朕会好好看顾你,护你一世周全。”
望着雍正温暖的笑容,听着雍正郑重其事的承诺,暮朝感动之余,却暗自有些心虚。暮朝知道,雍正的承诺,并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胤禩的,那个已经逝去的、圣祖八阿哥,温润如玉的廉亲王胤禩。
暮朝以往穿越时自然做过很多运用他人身份赢得帝王信任的事情,但却从未感到过内疚或心虚。然而这一次,面对雍正连日的慰问关怀、体贴照顾,竟连自己吃了几口粥,喝药苦不苦都要过问,暮朝在感动之余,却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内疚。
怎么会这样?自己为何会对一位出于完成任务的目的而刻意接近讨好的帝王产生这样莫名且并不应该存在的情绪?暮朝皱着眉,心里暗自纳罕。
雍正见暮朝蹙眉,心里便有些担心,开口劝道:“听内侍说你也在书房劳了半日神了,用过晚膳早些休息便是,切不可再熬夜撰写书稿。若被朕知道你不听朕的话,朕一定好好罚你!”
暮朝听了雍正看似威胁实则关怀的话,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暖,笑着与雍正玩笑道:“若是我不听话,四哥打算如何罚我呢?”
雍正则是笑得一脸得意,“你若不听话,那原本这两日便可见到的十弟与弘旺你便别想见了。”
暮朝听了十分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雍正,“四哥真的允许我见十弟和弘旺?”
雍正见着那人瞪大了双眸,温润的面上露出万分震惊、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内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消瘦的肩膀,叹道:“只要你身子再好些,朕便将他们唤进宫来看你。”
雍正陪着那人用完了晚膳,并亲眼看着那人早早的睡下休息后,才心满意足、圣心愉悦的离开奉辰苑向养心殿行去。
御驾行至养心殿外,却见到皇后宫中的大宫女玥茹正在殿外等候,看样子已经站了一会儿,像是有事回禀。
雍正下了御撵,众宫人侍从赶忙上前见礼。
雍正挥手叫众人起身后,望着玥茹随口问道:“皇后叫你前来,可是有事?”
玥茹忙恭敬的回话道:“回万岁爷,皇后娘娘派奴婢前来,请万岁爷得闲的时候去往坤宁宫一趟,皇后娘娘有些关于宫中新春年节庆贺宴请的相关事宜想与万岁商议。”
雍正侧头略一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