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将军卫青面色凝重的匆匆赶到宣室殿,却见李广、苏建、张次公等人均在殿外等候。卫青看了看时辰,又与李广等人谈起此次匈奴骑兵对于阳乐、渔阳等郡县凶残的袭掠。提及匈奴人,诸位将军均恨得牙根痒痒,李广更是大骂匈奴人残忍无耻,发誓有生之年必击败匈奴,以匈奴人的鲜血祭奠惨死于匈奴铁骑下的大汉百姓。
几人见时辰已过,宣室殿内竟然仍未传来陛下召见的旨意,不由得面面相觑,皆有些疑惑不解。
卫青上前向侍立于殿外的内侍询问道:“我等奉陛下召命前来此处议事,时辰已过却仍未得陛下召见,烦请公公代为通传一声。”
内侍却是恭敬的回话道:“并非奴婢不愿为诸位将军通传,只是陛下此时并不在宣室,而在椒房殿。”
卫青几人闻言皆微微一愣,随即都沉默下来,却无人敢再对此事多言半句。
卫青心中尤为震惊,他自认与陛下结识以来,将陛下对匈奴的仇恨与厌恶看在眼中,自从年初之时皇后娘娘为了诞育皇长子而昏迷不醒以后,从陛下每日皆要前往椒房殿看望陪伴皇后娘娘一事中,卫青与宫中众人一样,也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极为宠爱。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宠爱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若说陛下为了疼宠美人而荒废国事,卫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此时见陛下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卫青又觉得能令陛下如此上心,只怕陛下当真是将皇后娘娘当成妻子来对待的,这样的感情也许已经不能用疼宠来形容,而是发自心底的深切的爱了。
想到曾经多次对自己提及希望自己在陛下面前为她说些好话的姐姐,卫青不由得摇头轻叹,只怕陛下心中早已对皇后娘娘情根深种,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虽然这样的事发生在帝王身上极为少见,但是,卫青却不得不承认,无论皇后娘娘有没有如姐姐所言对陛下耍心机,她都成功的赢得了陛下的心。
富丽堂皇的椒房殿中不断传出悠扬悦耳的琴声,琴音时而浑厚低沉,时而清越婉转,彷如两情相悦的男女在彼此互诉衷肠,柔情蜜意的谈着心事。翠缕听着这时隔多年椒房殿中再次传出的美妙琴音,不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难过的红了眼眶。
刘彻抚了一会儿琴,见床榻上容貌秀美的女子依旧沉睡不愿醒来,不由得低声叹息,剑眉微蹙,露出怅然失望的神色。
刘彻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女子的手,把玩着女子纤细的手指,絮絮的说着一些细小的琐事,“朕已经将修补好的和鸾带回椒房殿,如今,和鸾、鸣凤早已团聚,可是为何你却依旧不愿醒来?”
“那个修补和鸾的琴师技艺极好,便是你这个主人亲自检验,只怕也看不出修补的痕迹来!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推诿拒绝朕?还是乖乖的起来与朕合奏一曲关雎、桃夭岂不快哉?”
“蓁儿和据儿都很乖巧,你难道不想抱抱他们么?”
刘彻说了半晌,又将一副帛画放到女子手中,柔声道:“这是朕昨日夜里忽然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一些事,便画了下来。那时候的你才只有八九岁上下,最爱穿浅粉色的齐胸襦裙,每日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好似从来便没有任何事能令你忧愁一般。只可惜,无论朕如何用心,也画不出你的神韵来,总觉得和你相比,画中之人好似少了些什么。朕看你画的倒是比朕要好很多,因此,你要快些醒来,好好指点一番朕的画艺。如若不然,朕寂寞难耐之时便会越画越多,到时候你若嫌弃朕将你画得丑了,朕可不管……”
刘彻抬眼看了看时辰,轻声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儿,朕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待朕晚上再回来陪你说话。”
刘彻语毕便离开椒房殿。翠缕望着御驾渐渐远去,不由得低声叹息,暗自祈祷皇后娘娘赶快醒来,再不要让彼此有情的两个人相近咫尺却不能相守了。
刘彻返回宣室殿后,便立即召见了卫青、李广等几位将军。刘彻面色冷肃分析了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形势后,便简明扼要的下达了旨意:命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骑兵出雁门,以匈奴人的打法攻打匈奴部落,以雪匈奴袭掠大汉边界、掠杀汉朝百姓之耻。
刘彻见李广等人跃跃欲试,唇角微扬,朗声说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此战只不过牛刀小试,总有一天,朕要将匈奴彻底击败,使匈奴永远臣服于大汉。各位将军只管做好准备,以后还怕没有机会找匈奴人报仇雪恨么?”
议事结束后,刘彻又刻意将卫青单独留下,与他详细商讨了对匈奴作战的路线与战法。
看着卫青小心谨慎的模样,刘彻微微勾起唇角,询问道:“卫青在战场之上颇为英勇,为何在面对朕时却总是这般小心翼翼?”
卫青心中一凜,恭敬的回答道:“臣出身寒微,承蒙陛下不弃,命臣带兵攻打匈奴,给臣这个实现儿时心愿的机会。臣感激不尽,因此更要竭尽所能完成陛下重托,绝不能辜负陛下对臣的提拔与信任!”
刘彻拍了拍卫青的肩膀,微笑着言道:“卫青也不必太过自谦,朕看中提拔你,不是因为你的姐姐,而是因为你的确有将帅之才。你也不要过于拘谨,太过小心谨慎反而失了为将者的霸气与果断。对于那些说你依靠你姐姐才获得重用的流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待你日后功成名就,流言自然不攻自破。你只管放手去打,此战便当做你练兵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