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草丛里响起阵阵虫鸣,和偶尔响起打更的梆声,衬托着夜空更加寂静。
司马元及握着一杯茶,看着热气徐徐上升,好久,才说道:“师兄,您觉得小徒怎么样?”
空觉和尚微微一笑:“令徒心地善良,颇有侠义之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老衲也好生喜欢。”
司马元及慢慢道:“多谢师兄夸奖,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过有件事,愚弟冒昧问一句,师兄初次见到小徒的时候,感觉他怎么样?”
“这个,”空觉和尚沉吟片刻,回想着第一次见到祝清生时候的事,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小徒的时候,他不幸被鬼王獒抓伤了,正趴在地上喘息,老衲看见心有不忍,便帮他止住了伤势,那时候便觉得令徒不错,为了保守师兄所在何地的秘密,情愿被罗起桃罗先生折磨,还险些被割了手腕,以他小小的年纪能做到这件事,着实不容易。”
司马元及一叹:“这也是我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忧的地方,俗话说刚则易折,若是有天遇见了强大的对手,我又不在他身边,他硬是不肯屈服,哪怕是为了求生而屈服都不肯的话,恐怕他……”说到这里,司马元及闪过一丝忧色,便说不下去了。
空觉和尚明白司马元及的意思,虽然他是个出家人,却也知道,在这个凶险复杂的江湖中,一个人的性子若是过于倔强了,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元及想了一会儿,继续道:“师兄啊,实不相瞒,分开了这不到十天的时间,我再见到小徒的时候,竟有点感觉他不一样了,可变化我也说不准,好像比以前更加沉稳了。我记得我们刚到九江城的时候,夜里去查看尸体,他都有些害怕,而现在他不仅敢于查探尸体,追寻凶手了,还把我们茅山的宝物白玉尺带了回来,这短短的几天不见,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空觉和尚微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令徒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成长了。”
“是啊,我也为他感到高兴,可也为他感到担忧,”司马元及脸上有了几分怅然之色,缓缓道。
空觉和尚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令徒成长了难道不好吗。”
司马元及道:“小徒有了变化,其实我也感到高兴,只是……”说到这里,司马元及端起了茶杯,似要放在嘴边,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桌上,继续道:“师兄,我也不打弯弯绕了,直接说吧,你还记得我的五师弟安阳长乐吗?”
空觉和尚肃然道:“老衲当然记得,贵派的阳尘子安阳长乐,二十年前武功卓越,威震天下,当年有幸见了几面,只觉得他英气逼人,洒落不羁,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
司马元及叹道:“这也是我最为后悔的地方了,当年入门学艺的时候,在我们几个师兄弟中,我和长乐的关系最为要好,我们同时修习道法,他却一心痴迷武道,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的修为提至最高峰,可他这样做就走偏了,修道之人,最先注重心性上的修为,再来看实力的高低,正如我们祖师爷留下来的遗训:‘四象为辅,道心归一。’”
“可长乐完全本末颠倒了,只顾修炼武功,心性上的修为全然不顾。他天资聪颖,不论什么法门,都领悟极快,可以说是一看就会,到最后泰山一战,一举成名,他那时只有二十三岁。”
“那时他大大壮大了茅山的名声,门派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他高声喝彩,唯独我们的师父掌门铁牧子不喜反忧,那时他就悄悄嘱咐我,让我好好劝说安阳长乐,一定让他静下心来,放缓对武道的追求,多注重修心养性,那时我也为长乐感到高兴,不明白为什么,就问我师父为什么?”
“我师父说,古来做大事的人,向来不是只靠着武功或者谋略成事的,而是要目光长远,心性稳重,接着又举了我们茅山几位掌门的例子,都不是靠武功出名的。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原来师父是想把长乐培养成下一代掌门了,而掌门一职,不仅要文武双全,还要有极强的应变能力和处世能力,所以才让我去劝劝他。”
“可是长乐的性子高傲的很,又正处在人生巅峰上,周围奉承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他怎么会听的下去,没多久,便应了雪牙宗宗主天汤的邀战,在昆仑山巅大战了一场,力压了天汤一头,从此正道也压了邪道一头,至此以后,安阳长乐的大名也传遍天下,走到人生最会辉煌,最为耀眼的地方了。”
“可是他忘了那句话了:盛极必衰,他看着自己成为了天下第一,有些志得意满起来,脾气也越发的高傲,而我和师父的话,他也就越听不进心里去了。直到半年以后,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独自去了戈壁滩的大沙漠,最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是邪道连起手来,在戈壁滩布下了八阳九阴混魔大阵,将长乐打成重伤,最后消失成迷了。”
司马元及叹了口气:“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放不下,如果当初能好好劝说长乐就好了,让他多注重心性上的修为,也不至于后来发生这些事。”
空觉和尚点头道:“人在世上,确实要心性品格为第一,自身实力为为第二,这点老衲也是感同身受。”
司马元及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师兄,就不瞒你了,小徒修道方面进展缓慢,练武却是进步极快,有点像当年的长乐,只是天资没他高罢了,这是我一直担心的事。”
“师兄是不是多虑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