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买了也不要紧,明早替换的字数会比这多,不亏!

防盗内容是以前写的一个短篇,过几天会把全文放出来

(三)

岁月流转,一晃便是五年。她从稚气未脱的孩童,变成聘婷标致的少女。傅家的女儿一向貌美,岁婉亦是如此。

她在他身边,一边伺候着他的饮食起居,一边等候着他口中的那个“有朝一日”。他也全然不在乎终日与恨他入骨的她形影不离。

他的性子虽然阴沉,待她却也不像坊间流传那般狠毒。他唯一罚过她一次,是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自进入他的画室,他罚她在雪夜里跪了一整夜。

沈靖喜欢作画,还为此单独辟了一间画室。他作画时不喜有人打扰,只留岁婉在一旁侍奉。

大祁这几年国泰民安,百姓日子也算安逸,文人墨客大多喜描花鸟。可沈靖不同,他的笔触雄浑豪迈,笔端所绘大抵为塞外风光。或许这与沈靖早些年的经历有关,他十六岁便被先帝派遣驻守边关,一去八年。后来发生了什么,岁婉不得而知。

没有人知道,曾经名噪一时的少年将军,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此外,沈靖的画室里还有一间内室,不过长年锁着。岁婉曾进去过两回。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作,只是都被白布遮挡着,不知画上为何。

岁婉经常在一旁看沈靖作画,看着他挽袖、铺纸、提笔,不一会儿宣纸上便显现出辽阔山水或是大漠孤烟。他总是不苟言笑,唯独他作画之时神情却是温柔,煦阳从画室东面的窗子洒入,在他收笔抬首的一刹,正好映入他眸中,似有星河万千。

有几次岁婉看得出了神,正巧落入沈靖眼中。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也在看她,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问她:“想学?”

她点头后旋即摇头。

一直以来,她都在极力回避着在身上留下与他相似的痕迹,可即使她不去跟他学画,还是有许多东西是随着时间潜移默化甚至深入骨髓的。

譬如她逐渐变得同他一样冷静寡言,也和他一样不动声色地洞察事物,她说话的神态与他更是如出一辙。她甚至同他默契到他未开口,她便能适时给他端上一杯茶温合意的碧螺春。

无论是她给他泡的茶,还是她给他研的磨,都是浓淡相宜刚好合他心意。

这一切连岁婉自己都害怕,她怕自己在等来那一天之前,却悄然变成了仇人的模样。

不过,新的机会终究还是来了。初夏的时候,因为北地牧草的归属,大祁的百姓和胡人起了纷争,后来愈演愈烈,胡人率兵南侵,战事一触即发。朝堂之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沈靖带兵出征。

圣旨到侯府之时,岁婉就在沈靖身边。待宣纸的黄门一走,他拂了拂膝上的尘,冷笑:“小皇帝看来长大了。”

听人说,开春的时候,皇帝和沈靖起了些争执。皇帝没有采纳沈靖的推举,坚持己见封了自己曾经的太傅作丞相,一度闹得君臣之间不愉快。虽然最后是皇帝得了逞,但他自己都不过是一个空架子,丞相又算得了什么呢。

算年岁,皇帝如今也有二十有一,早就到了亲政临朝的年纪,可沈靖揽着大权不肯放,想必这次将沈靖派往边关亦是别有意味。

只可惜沈靖高他一招,假借将士之口请命皇帝御驾亲征,挟天子以令诸侯,京城则留下亲信驻守。

岁婉也被沈靖带去了。

(四)

这其实并不是岁婉第一次去边疆,她就是在边疆出生的。岁婉的祖父曾经也是长年戍边的将领,一度将妻儿子女带到北疆安家。不过,就在岁婉刚满周岁之时便调回了京城,因此她对边疆的风物也没有太多印象。

行军鲜少携女眷,岁婉为了方便,特意换了一身侍从的服装。可她的身子瘦瘦小小,步子又慢,在一众将士中显得格外惹眼。有一次,沈靖忽然策马奔赴而来,在扬尘滚滚中看定是她后,才悄然离去。

虽然这次是皇帝御驾亲征,但领兵作战的还是沈靖。岁婉只见过皇帝两面,觉得他终日郁郁的,脸上鲜有笑容,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她。

岁婉不知是他看穿了她的女儿身,还是有别的打算,倒也没有声张。反倒是两军开战在即,沈靖马上要上战场了。

出征那一日,是岁婉替沈靖披的战衣。上战场并非儿戏,主帅不仅要穿盔甲,还要佩戴护心镜。

她替他更衣之时不禁在想,若是他的护心镜偏戴了三分,刀剑无眼,是否能直接刺穿他的心口?可她想着想着却又犹豫了。

她心事太重,手中偏偏还捧着极沉的铠甲,一个步子没有站稳,整个身子就往前倾去,正好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衣料上有淡淡的沉水香味,一丝一缕钻入她的鼻尖。

满怀的沉水香让她手足无措。他伸手将她扶住,她抬头去看他。

正是黄昏,北疆的落日余晖穿过营帐的缝隙,晕在他面庞上。他梳的是武将的发髻,与平时相较,眉眼更显得明朗。一如她曾经看他作画之时,脑海中浮现过的眉眼。

稳重如他,不知为何也失了神。他皱眉望着她,眼底是纷飞的心绪。

竟是她最先回过神。

掩着滚烫的面庞,带着恐惧与厌恶,她慌忙地冲出了营帐。

她厌恶的不是旁人,是她自己。这份厌恶已经困扰她许久,久到她已忘了从何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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