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终于是要出嫁了,这一刻却是凄楚难言。
整个荣国府冷冷清清不闻人言,秋爽斋里唯有两个丫头在伺候她沐浴更衣。
一时间探春穿上了嫁衣,满屋都是红彤彤金灿灿的光芒,倒是给这屋子里平添了不少的喜气。
待书和翠墨望着探春,想要夸两句,心里却是如同刀绞一般,含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时间三人都呆愣在原地,外头喜娘却催促道:“郡主可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要进来服侍您梳妆了,别耽误了时辰!”
待书一听急忙扭头就去开门,趁着转头之际,急忙把眼泪擦了干净。翠墨也低头忙擦泪不停。
那几个喜娘又端着胭脂花粉等物进了屋子,一见探春气质端庄大气,容貌娇艳难言,都忍不住赞叹道:“郡主容貌真是少见的美貌!这再一打扮,天下可有谁能跟您比?”
探春微微苦笑一下,便坐在椅子上,任喜娘们给她梳头抹油,又在头发上不知别了多少的珠甸华翠。
这里正在梳妆,门就被人推开了,有人便低声问道:“我们过来瞧瞧姑娘,可使得么?”
探春忙回头一看,却原来是王熙凤、李纨、平儿三人。
探春还未答话,待书等便忙着迎了她们进来,笑着问道:“奶奶们这么早就来了。”
王熙凤便说道:“可不是,晚了只怕新娘子就坐轿走了,我们就瞧不见了。”
她本是想说句俏皮话哄大家开心。可她这话一出口,猛然想起探春远嫁何止千里之遥远,若是来晚了,这一生恐怕当真是再也见不到了。
因此,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变了腔调,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她更是想到昨日听到消息,说是一等探春出嫁后,自己就要身入牢狱,恐怕是凶多吉少,心里更是难过惊恐异常。
偏偏她四处奔波求助,却无一人肯施以援手,就连王夫人都是只求自保,不肯给她帮忙。
凤姐儿不得已,早就把后事都安排妥当了,这一次来看探春,心里也是打了绝别的念头。
为着这些事情,王熙凤更是心如刀割一般,眼泪一开头便再也止不住了,如同洪水般泛滥而出。
旁边李纨怎么知道王熙凤的心事,只是见她哭得悲痛欲绝,自己也觉心中惨伤。
她青春守寡,整日家就是陪伴着这几个小姑子生活起居,和她们自然感情深厚。
到如今贾府这四个丫头下场何其悲惨,她怎么还能忍得住?
只见王熙凤一开头,李纨也是哭得泣不成声,悲戚道:“我总是盼望着咱们能永远在一起呢,如今看来竟然是不能够了,谁能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过……”
旁边平儿虽然心中惨伤,但见到这两位奶奶一进屋子就哭得死去活来,她还怎么敢尽情一哭?只得一手挽了一个,劝道:“今儿是探春小姐大喜的日子,可不敢在哭了,这可是喜事儿……”
谁料平儿说了这两句,心里想到王熙凤转眼就有大祸临头,这一生恐怕再也不能见面,却比不得探春只是远嫁。
因此她忍不住便哭道:“奶奶,我的奶奶,你,你……你这么一哭,可叫我难受死了,我恨不得也跟了你去……”
说罢,平儿再也撑不住,也号啕大哭起来。
探春见三人来看自己,想到今生再也难见一面,心里本来就难过,哪里还经得住她们这么一哭,顿时就把她强压下来的悲痛也引了出来。
探春几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三人,叫道:“我的奶奶,我这一生恐怕再也难见你们,可叫我疼死了……”
说罢四人搂在一起痛哭不休。
待书和翠墨忙也哭着过去相劝,可是她们又何尝不是心中凄楚,一边劝一边也跟着痛哭不已。
一时间秋爽斋里哭声震天,处处都是愁云惨雾。
几个喜娘被这几个人都哭得眼眶发红,当下急忙过去强把几人分开,劝阻道:“各位无论如何也要忍着些,这是喜事,这么哭也不好……”
当下探春便独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垂泪,李纨扶着墙弯腰无声痛哭,平儿和王熙凤二人抱头哭个不休。
几个喜娘忙又劝解了众人几句,众人这才都好容易强忍了悲痛,都坐在一边儿无声抹泪。
探春这里却被喜娘们擦干了泪水,又开始忙着梳头描眉擦粉……
一时间秋爽斋内人人各自伤怀,偶尔还能听得见低低的抽泣声。
正这时候,突然袭人并玉钏儿却又来了。
袭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楼,玉钏儿手里拿着个木盒。
二人进了屋,一见众人都在悲戚,也忍不住都红了眼眶。
袭人便先道:“小姐,这是宝二爷平日里买的一些个小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小姐喜欢的,都是二爷亲自在城里挑的,都是些雅而不俗的小东西,小姐且留着当个念想吧。二爷本来要亲自来的,可是他这几日伤心过度,实在是起不得床。”
玉钏儿便接口道:“小姐,这是宝钗姑娘特意送给小姐的一支珠钗,她说本应该来送的,可是她热孝在身,不便前来……”
二人话才说完,探春泪水又忍不住滚滚而下。
喜娘便忙又劝道:“郡主可不敢再哭了,这粉刚刚抹好,不然又要重新来过。”
探春听了,只是摇头落泪不止,把个喜娘也难受得跟着落泪不停。
袭人和玉钏儿见这情景,当下也不敢做声,都悄悄站在一边,默默流泪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探春终于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