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休书?”
“休书?”
赵姨娘当即就傻眼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劝她亲爹休了她这个姨娘!
“你贾探春!你!”
赵姨娘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一步窜过去就要撕那张休书。
“哼!姨娘!你还真想在贾府混一辈子吗?”
贾探春冷声说道。
“废话!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做娘的!我不过是个妾,给不了你名分地位!可是你别忘了,没有老娘我,也就没有你!我在这府里守着你和你兄弟,苦熬了这么久,眼见我就要熬出来了,你居然叫老爷休了我?你是不是疯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老娘?”
赵姨娘是真的急眼了,她跳着脚一顿怒骂,就要扑过去抢休书,却被探春轻轻一闪躲过去了。
“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休书!我要去找老爷好好问问,问问他我辛苦了一辈子给他养儿育女,她为什么要休掉我?”
赵姨娘红着眼睛,一遍一遍往前冲,急着要把休书多夺过来。
探春却早已经把休书折了折,放入了怀中,随即又掏出几张纸来,递给赵姨娘,说道:“姨娘,你莫恼,先看看这个再说。”
赵姨娘一愣,忙伸手抓过来,展开一看,只见原来是几张银票。每张面额都是一千两,统共有六张,合计是六千两。
“这这是什么?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赵姨娘一愣,拿着手中的银票问道。
“姨娘,你别管这是哪里来的,你只把它收起来,往后和环儿一起过日子用。我在城里还给姨娘准备了一套临街宅子,一楼能做门面。姨娘是自己开店,还是租出去都好,租金也尽够你和环儿过日子用了。”
探春低声说道。
赵姨娘一时得了许多银子,又得了店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登时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叫老爷休了我,却又给我这些银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
“姨娘,我本来想着日后嫁人了,无论如何也能照顾到你,也能照看着环儿。可是如今我这一走,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再回来!平日咱们虽然没什么来往,可是我从没忘记过我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没想过要独善其身。”
贾探春低着头缓缓说道。
“丫头!你为什么非要叫我出贾府不可?难道你不清楚我熬了多久才熬到今天么?难道你就不为你兄弟考虑考虑?眼瞅着环儿年纪也大了,怎么也不能再像如今一样,整日间鸡飞狗跳地过日子了,正是需要借贾府力的时候,你居然叫我们搬出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赵姨娘瞪着眼睛问道,她心里怀疑,自己生的这个丫头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探春却缓缓从桌子上拿出一张房契递给赵姨娘,上面盖的官印还是鲜红鲜红的。
房契上头写着赵姨娘的名字。
赵姨娘接过房契,心里五味杂陈:她在贾府胡混了这些年,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就是银子也从未超过百两之数。
如今探春却一下子就给了她这许多东西,她实在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姨娘,你把这房契千万收好,不敢叫环儿见了。你就说这房子是租人家的。要不然环儿到时候把房子给你卖了,你到老来露宿街头,我可是再也没法子了。”
探春一字一句,缓缓交待道。
“丫头,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若是不给我说实话,那你就把银子和这个房契都拿回去,我是死也不会出贾府的。”
赵姨娘越来越糊涂,她这个女儿平日根本不怎么搭理她。如今眼看她要远嫁了,怎么反倒为她和她儿子考虑起来了?还像交待遗言似的啰嗦了那么一大堆话。她怎么不起疑?
“姨娘,实话跟你说。贾府已经是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如今人人都在想着自保,王夫人和凤丫头早就在外头置办了不少产业,就等着贾府一垮,立刻就能出去自立门户。宝玉和黛玉有老太太呢!老太太手里的钱足够他们两个舒舒服服过几辈子也不愁了。况且,老太太外头也偷偷早就把房子收拾好了!姨娘,你有什么?环儿有什么?”
探春如此一问,惊得赵姨娘立即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怎么会知道,府里的这些个主子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竟然已经都给自己把退路安排好了!
再则说,就算是她也提起知道了什么消息,想要为自己安排后路,那也是有心无力。
她是什么人?
她只不过是个姨娘,是个妾!
她家里历来贫困,如今爹娘兄弟都没有了,她更是孤身一人。
在贾府里,她没什么地位。就是稍微有脸点儿的丫鬟都比她强!
那个学唱戏的小娼妇,芳官,不是就仗着宝玉喜欢,叫了一起唱戏的来打了她一顿?
芳官是个什么东西?
她就是个戏子!
戏子低贱!
可居然也比她还气硬些!
这种地位,她怎么为自己想退路?
幸亏她仗着自己青春未逝,又明白贾政的喜好,夜夜伺候得他满意。再加上有一儿一女,这才勉强在贾府立住了脚。
她最大的仰仗就是贾政!
“贾政?老爷?姨娘还想靠着他生活?还指望着他能给你荣华富贵?”
贾探春冷笑连连。
“姨娘!你还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