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里整日热闹喧天,天香楼工程进展得如火如荼。尤氏的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倒不是还指望着贾珍能对她好一些。对于夫妻情分,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若是说她十多年来一直还在心中守护着些许爱情火种,那么贾珍前些日子的一顿暴打,已经彻底把它浇灭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当头就是一盆冰水,如今尤氏的心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寒冰。
每当想到贾珍,她都能感觉到从心底散发出的冰寒之意。
她心疼的是钱!是真金白银!是往后她所有的依靠和保障!
看着银库里的金银如同流水一般哗啦啦淌出去,她的心着实是痛啊!那是宁国府三代近百年积累的财富,如今一朝就要被贾珍这个败家子挥霍一空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个掌管钥匙的!她所有的权利不过是打开银库,清点好银钱,然后记好账本,再眼睁睁看着别人欢天喜地地把银子或是金子拿走!
日复一日,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如果这些金银能好好地呆在银库里,她还能想办法一点一点把那些银子纳入囊中。她不用贪墨很多,只要能够拿到一层,就能保障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现在,银库都快要被搬空了!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每一次打开银库取钱的时候,秦可卿都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这是贾珍吩咐的,美其名曰让秦可卿跟着她学习理家!
这明明就是准备让自己下马的意思!
秦可卿很快就要称为宁国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可是,自己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自己熬了十多年就是这个下场么?自己注定要暗淡收藏么?难道自己就要在低矮的弃屋之中贫困潦倒地度过余生么?
不!绝对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尤氏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一头被人逼入墙角的饿狼,再不奋起撕咬就要被人打死了!她红着眼睛,呲牙咧嘴,准备反扑了!
这一天,她再也坐不住了。等到派去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回来,说起贾蓉已经回来一阵子了,她起身就急匆匆往贾蓉平日起卧的小院子扑过去。
这里是贾蓉一房妾室的居所。院子不大,胜在小巧干净,院内载着一溜菊花,天气虽然狠冷了,残菊却依旧坚强孤傲地盛放着。
小妾名为菊轩,是一个戏子,生得模样倒是好。她一见到尤氏,忙屈膝行礼:“奶奶好,奶奶怎么过来了?”
尤氏扫了一眼她艳丽的装扮,心底就有些瞧不上:到底是个戏子,台上台下都是浓妆艳抹,惯会装腔作势。
“这个女子虽然生得好,若是和秦可卿这个贱人放在一起比,到底是差了许多!真真想不通贾蓉这小王八蛋在想什么,放着好好的老婆不用,偏生让别人占了去,自己却躲在这里搂着这样的货色寻欢作乐!”尤氏暗自想到。
“蓉儿呢?他在不在?”尤氏冷冰冰问道。
“在呢,少爷在里屋躺着,我给奶奶叫去?”菊轩笑容可掬,急忙回道。
“不必了,我有话问他!”尤氏说着自顾自就向里间走去。
菊轩本想要跟上去,但略略一犹豫就站在外间没敢动。
天气已经很有些冷了,里屋已经拢上了火盆。因此尤氏一进屋就感觉暖气扑面,一股子异香扑鼻。
贾蓉正在床上躺着,身边是一个俏丽的丫鬟。二人衣衫不整,不知在搞什么鬼。
丫鬟听见声音,一扭头见是尤氏闯了进来,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搂着衣服就往外跑。贾蓉也吓了一跳,急忙提起裤子,恼怒道:“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尤氏冷冷看了贾蓉一眼,说道:“你自幼就是我一手带大,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有见过,还用得着偷看你不成?”
贾蓉被噎得无话可说,急忙坐起身来,围了围衣服,问道:“你来做什么?”
尤氏冷哼一声,怒道:“你还真是万事不关心?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搂着丫鬟寻欢作乐?”
贾蓉皱眉问道:“什么什么时候了?你想说什么?”
尤氏便问道:“咱们府里在盖天香楼你知道不?花钱不计其数,你可知道?”
“想盖就盖!想花就花!又不是我的钱,与我何干?”贾蓉满不在乎地摇头说道,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你说得好!与你无关?你知不知道为了盖这座天香楼,府里的那点儿底子都要花光了!”尤氏怒道。
“切!花光就花光吧,又不会给我,我操那份闲心干嘛?”贾蓉依旧丝毫不为所动。
“嘿嘿!说得好!”尤氏冷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那些钱可是自你太爷爷、爷爷那辈子就开始积攒出来的。如今被你那败家的父亲一遭就挥霍光了……我看你到时候去哪儿找钱花去!”
“什么?你说这钱是我太爷、我爷爷攒的?”贾蓉叫道:“那就是说这些钱以后就是我的?”
“哼哼!”尤氏冷笑不止:“我也不知是谁的,总之不是我的……”
“这……”贾蓉此时方有些急了:若是他爹真的把钱挥霍一空,等到自己当家的时候岂不是一穷二白了?
“那可怎么办?”贾蓉立即问道,如今事关自己日后的幸福,他不得不重视了。
“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我不过是个姨娘扶正的太太,要容貌没容貌,要根基没根基,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尤氏无奈地一摊手说道。
她说的确实是实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