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谷柒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焦黑的坑洞,深红色的碎石和一地的断臂残肢,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她手攥的死紧,身子有些战粟。
“阁下送礼好大的手笔,寻常人可真禁不住阁下这等古道热肠!”
谷柒月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心中惊怒交加,她在意的从不是宋氏一族死去的事情,而是如何死!
媚妃意图栽赃嫁祸于她,杀害皇嗣,株连九族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也算是受到了惩罚,可这等残忍的手段前所未见!
“在下的古道热肠也不是什么都有资格享受的,雕虫小技,讨你欢心罢了。”
谷柒月怒极反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她话中的盛怒鬼面自然也听出了,皱皱眉,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轻敲着,似乎有些烦躁。
“你何时这般妇人之仁,难道你觉得她不该死?”
那种女子,寻常人家也会沉塘或者直接烧死,更遑论皇家?姬氏的血脉里流着最为骄傲的血,雍帝赐宋氏一族株连九族不足为奇
都是死路一条,换种死法有什么差别吗?
“她既然敢打主意到你身上,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死,已经是很便宜她了!”
他话中尽是讥嘲之意,也不知是嘲笑媚妃,还是嘲笑谷柒月。
谷柒月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隔着屏风只能看到这黑影,什么也看不出。
鬼面究竟是什么人?与她之间又有何渊源?她可以清楚的确定她过往的这十几年中绝对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那他这暧昧不明的态度又是为何?
头大如斗!
“我自然不会妇人之仁,媚妃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宋氏一族为她所累满门株连又与我何干?她是与我有仇有怨,可宋氏一族其他人与我无仇无怨,那围观的百姓与我无仇无怨!”
这么一说,鬼面总算明白她因何恼怒,叹了口气,粗声道:“你行雷霆手段对付姬擎苍,我总以为你变了,你到底还是和以往一般善良心软。”
“阿月——”
他唤道,谷柒月连忙制止,黑着脸道:“别,我们不熟,以前是,今后也是!你不要再用那些可笑的手段来威胁我,命人重伤姬婓煜和秋染这笔账我们还没有清算呢!”
“清算?他们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提起?”鬼面终于来了怒意,天底下有谁值得他如此费心,如此放低身段,好言好语的哄着念着,“你为何就不明白,这世上唯有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所看重的就一个你,从来都是!”
“我能为你冲冠一怒,血染山河,姬怀瑾可以么?你别忘了,他是这天底下最冷情寡性之人,心如止水,孤高冷傲,是那游走在世外九霄的人,佛陀心肠,你当真以为他待你亲近了几分,便能倾心相付,携手白头?”
“别说了!”
谷柒月怒喝一声,清眸隐隐有红光乍现,嗤笑道:“阁下藏头匿尾,连真容都不敢让人窥伺半分,屡次用我身边亲近之人逼迫我,还能一脸情深的说出这番话来,脸皮厚的让人心生敬佩。”
半响无语,二人怒目相视,谁都没有再开口。
隔着一层屏风,谁都看不清楚谁的表情,唯有略显凌乱和粗重的呼吸让他们明白,谁都真正动了怒意。
鬼面蓦地起身,拂袖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阿月,你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姬婓煜那么好命!你若不信,大可试试!你别忘了你腰间挂着的那个东西!”
他说罢,身形一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芷兰苑中
腰间……谷柒月胸口有团火焰在灼烧着,烫的她心口生疼,别看刚才她气势凌人的模样,实际上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未知的恐惧就像一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她心上,让她半分都不敢松懈,鬼面的态度太奇怪了,奇怪的让她脊背发毛,那种阴寒的流窜到四肢,明明是八九月份,却骇的她浑身都有些哆嗦!
一连好几日,姬怀瑾不知是真的太忙,还是故意避着谷柒月,二人再未碰面,连晚膳都是独自在汀兰苑用的。
棠氰和棠雪就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每次见她的时候可怜兮兮,半天挤不出一个笑脸来,让她甚是无奈。
“小姐,刑场的事情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秦风被陛下训斥了一顿,杖责五十,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相思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谷柒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谷柒月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鬼面既然敢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不会留下把柄。
“您和王爷怎么了?”
相思试探的打量着她,小心说道:“棠氰说,王爷这几晚都是看着芷兰苑的方向,临窗而立,一站就是一宿……”
她声音越来越低,谷柒月双手一伸,有些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盯着眼前精致的紫砂壶,专注的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格外吸引她一样。
她也不知道和雪卿到底怎么了,他似乎在生气?为什么生气?
那日从刑场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她思来想去都不得其果,‘噌’的起身,往汀兰苑而去。
汀兰苑外没有一个守卫,然而谷柒月知晓,这是整个瑾王府守卫嘴严的地方,谁要是敢乱闯,便会毙命于影卫手下。
“棠丞见过小姐!”
谷柒月刚走到汀兰苑外,便有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地给她行礼,在瑾王府,能得“棠”字为姓都是姬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