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谷柒月的头顶,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为之战粟。
姬怀瑾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份冷意,“如今子时已过,正是中元祭祀之时,你既决定了撇清关系,便当着我母妃的面儿说个清楚明白!”
谷柒月一怔,他话中的哀凉之意犹如一根根细密的线网,将她的心脏一层一层的缠绕起来,不断收紧,勒的她近乎窒息。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谷柒月心中奋力嘶喊着,喉咙里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雪卿什么都不知道,她如何能再自私的将他拉到这场生死博弈之中?令他苦,令他伤,令他受尽折磨,不得善终?
见她半晌不说话,姬怀瑾面色这才好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挣扎痛楚,她的喜欢和依赖,既然如此,为何要说那番话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谷柒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哑声问道。
心中不住的安慰自己,就这一次,就让她放纵这最后一次!
姬怀瑾不答,耳畔风声呼啸,他步履看似轻缓从容,实则已经离玉琅山的行宫越来越远。
生日眼要到傍晚才开始,谷柒月并不担心迟到一事,她被姬怀瑾抱着翻越了一座山,沐浴着月光上了另一处山崖,此处偏僻,地势陡峭,处处都是悬崖断壁,一步踏错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这地方,没有绝顶的轻身功夫和深厚的内力,是断然无法登顶的。
“月苑?”山顶断崖前,是一座小院,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雅致,门上的匾额写着“月苑”二字。
谷柒月盯着那匾额,那两个字笔酣墨饱,平和畅达,出自谁手一看便知,他亲手所题“月苑”,是因她名字中有一个月字吗?
“进去吧!”
姬怀瑾率先推门而入,院内琉璃灯盏高挂,将四周的一切都照的亮如白昼,谷柒月这才看清楚,院内一共有三个屋子,最左边的那处是个小厨房,正袅袅冒着青烟,主屋在正前方,右边的则是药房。
院子内还摆着两个药架,搁置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另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不远处竟还有一片荷塘。
谷柒月愕然,这个地方……和她偷偷搭建在苍雪崖后山的断崖处的院子一模一样,无论是布局,还是构造。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一处荷塘。
“你这是做什么?”
谷柒月见姬怀瑾轻车熟路的进了小厨房,当即一惊,跟了进去。脚步突然一滞,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锦袍,颠勺炒菜的他。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是在做菜?疯了!疯了!都疯了!
那双手是用来弹琴布画,挥毫泼墨的,是用来的指点江山,济世救人的,他这是在做什么?
谁能想象有朝一日拿高居云端的神祗踏入这凡尘烟火之中,煮菜烧饭,如同普通百姓一般,他是高高在上的瑾王点下,他是誉满天下的名士,是清傲孤绝,遗世独立的雪公子!
他,到底要做什么!
“去洗手!”姬怀瑾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犹如疯癫一般的震撼,声音淡淡的说道。
谷柒月鬼使神差的走了出去,净了手,直到那一盘盘菜肴端上桌,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
有她喜欢的酒酿蟹,玫瑰糕,凤尾鱼翅,佛手金卷,绣球乾贝,外加一盅银耳莲子粥。
若不是她亲眼所言,断然不会相信这些美味佳肴是出自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公子之手,以他的身份,这想吃什么只需一句话便有人天南海北的搜罗来,何须大动干戈?
“你不喜欢?”姬怀瑾凤眸浅浅的看着她,他饮食向来清淡,油腻荤腥之物甚少,与她一道用膳之后,便发现她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真难为她还能保持这些纤细的身材。
这些菜肴都是她平日最喜欢的,他特意学的……
正是因为喜欢才更奇怪,他做的这一桌子,全都是她喜欢的。他素来有洁癖,屋内熏香都用的甚少,一批万金的雪琉锦做的长袍向来都是只穿一次,就连最为柔软的云锦拿来擦手都嫌弃粗糙,可他却下厨亲手为她去做这些!
谷柒月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她何德何能,让他委屈至此?
“喜欢。”谷柒月闷头开始吃饭,姬怀瑾见她如此,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夹了她喜欢的菜肴放在她碗里,“心疼的话,就好好吃,别浪费了。”
谷柒月不言不语,将他夹到碗里的菜肴默默的吃掉。
谷柒月这一顿饭用的又是欣喜又是心酸,吃人嘴软,她哪里还能说得出绝情的话来,无论心中做了多少建设,在那双清冷的凤眸前,都会溃不成军!
用过晚膳之后,谷柒月这才有心思打量这处院子,出门就是断崖,有一快极大的露风石台,坐在这上面,俯瞰千山,连绵的云雾将青山半遮半掩,自有一番朦胧悠然的意境。
抬头仰望,漫天星辰仿佛近在咫尺,手一伸便可摘取一般。
“月苑”,他们的月苑吗?
就在这个时候,谷柒月身边突然出现两三绿色的萤火,随即随即越来越多,触目可及之处皆是星星点点的萤火,围绕在她的身边,飞舞旋转。
这是,萤火虫?她和胭脂在芦苇荡的时候,便有成千上万只萤火共舞的奇景。
“可喜欢?”姬怀瑾走近她身边,清浅的声音中多了一抹柔和。
又是他准备我的?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