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鸢歌哼了一声,她自然不会说她那时就是想要让谷柒月难堪,未婚夫和女子在府中厮混,传出去也算是丢尽了颜面。
未曾想,误打误撞,竟然遂了谷柒月的心愿。
“都说这些世家女子知书识礼,循规蹈矩,未曾想都是谣传罢了。我误打误撞进了苍王府,正好撞见廖香兰偷偷摸摸的给酒菜里下药,连销魂酥这种东西都随身带着,打得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谷柒月都能想象当时廖香兰鬼祟的动作。
“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姬擎苍品行不端,武功却不弱,哪里会乖乖吃下?我便顺手推舟,换成了春风散,也算是成全那女人的一片痴心。”
柳鸢歌对廖香兰很是鄙夷,言语间都是轻蔑和不屑。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何雍帝会突然出宫驾临苍王府,为何姬擎苍事后怒不可遏,对廖香兰冷了心思。任谁被这般算计都咽不下这口气。
廖香兰得偿所愿的进了苍王府又如何?绝了宫房,被姬擎苍厌恶,名节尽毁,这辈子算是完了。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她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要说廖香兰会落到这般田地,也有苍雪崖的一份功劳,谷柒月对此毫无愧疚之心,廖香兰算计她在先,尝此苦果也是应该。
谷柒月抬脚欲走,又听柳鸢歌喊道:“谷柒月,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一生要处处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恨你——”
“为何你爹可以为了替你出气,威逼雍帝解除婚约,惩处姬擎苍,甚至当众让我扫尽颜面,受了二十的策鬼鞭,而我爹,面对我这一身的伤痕,只会厉声呵斥我?”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谷柒月没有回头,心中诧异,这么些年来,她记忆中的柳鸢歌娇蛮霸道,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你阿爹阿娘疼你,叔伯疼你,甚至连我爹都对你百般呵护,千般照顾,我四岁那年第一次入宗祠,我爹当着祖上牌位要我发誓,这一生,要认你为主,以命相护,永不背弃。”
谷柒月蹙眉,这,柳世叔这般是为何?
柳鸢歌大笑,眼泪喷涌而出,“多嘲讽,我活着就是为了护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众星捧月,可以不理世间疾苦,可以活无忧无虑,我却要承担这不公平的人生?”
谷柒月背对着她没有开口,心头越发沉重,爹娘到底瞒了她多少事?苍雪崖和柳家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笑声渐歇,良久,柳鸢歌哑着嗓子,疲倦的道:“你走吧!”
回府的路上,任凭相思如何逗弄,谷柒月都毫无反应,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让她应接不暇,柳鸢歌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她平静的心湖里,掀起惊涛骇浪。
回了芷兰苑,谷柒月就将相思和棠雪都关在了门外,吩咐了不得打扰她,窝在塌上开始睡觉。
“小姐这是怎么了?”
棠雪压低了声音问相思,出去一趟,怎么脸色这般难堪?
相思摇了摇头,想必是柳鸢歌说了什么,她被拦在外面,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一下午,登门拜访的人还不在少数,均被棠雪和相思拦在了门外,屋子里始终都没有动静,棠雪放心不下,偷偷推开门看了眼,见谷柒月睡得香甜,这才放心。
谷柒月醒来时,屋内光线昏暗,依稀有残阳的余晖从窗户的缝隙中渗透进来,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
“小姐,你醒了?”棠雪和相思纷纷凑了上来,“正好王爷派人请小姐去汀兰苑,我们正想着要不要叫醒您呢。”
谷柒月嬉笑道:“那就走吧!”
棠雪见她心情好上许多,与相思对视了一眼,高高兴兴的簇拥着谷柒月往汀兰苑而去。
月色幽微,汀兰苑后的墨竹林清香扑鼻,行走在林间小径,一切的喧嚣燥郁都被尽数抚平。
“怀瑾,我们离去之后,柒月就托你多加照拂了。”
谷奕遥同夫人一并举杯,郑重道。
姬怀瑾起身,微微拱手,“月儿既与瑾有了婚约,那便是瑾的妻子,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崖主和夫人尽可宽心。”
谷柒月站在不远处,眼眶发热,原来今夜的小宴是为给爹娘送别。
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我谷奕遥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娇惯着,磕着碰着我都心疼。解除和姬擎苍的婚约之后,我本不欲她和皇家牵扯过深,可那丫头性子倔,一颗心扑在你身上。”
谷奕遥颇为无奈的摇头,正色道:“我不管那些皇室宗亲寻花问柳,处处留情,我只问你,你府中可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这话问的太过直接,连谷柒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尚未大婚,爹爹就过问雪卿纳妾之事,这不合规矩。
“瑾王府只有一个主母,雪卿此生,亦只娶一妻。”
姬怀瑾声音清冷浅淡,未曾指天盟誓,却字句清晰可闻,令人生不出半点怀疑。
谷奕遥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容,“好!”
棠雪揶揄的看着谷柒月,抿唇偷笑,王爷这一出手,就搞定了未来的岳父岳母,她还担心王爷性子冷漠,在这些事上会格外迟钝,看来她真是多虑了。
谷柒月再不听墙角,快步走过去,在姬怀瑾的身旁坐下,笑道:“许久没有和爹娘一起用饭了。”
“我们在外耽搁太久,要赶回苍雪崖了,你身边有怀瑾照顾,相思和红豆保护,我们也能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