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来得快,去的也快。
谷柒月用了些糕点,带着棠雪和相思在府中乱逛。
瑾王府守卫森严,红豆也就没有执意跟着,揉着惺忪的睡眼摇回去补觉了。
一路行来,众人的低笑声谷柒月只能充耳不闻,江湖儿女向来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他们已然定下婚约,此举算不得出格,谷柒月这般安慰自己。
“小姐,转了许久,去水榭坐坐吧。”
谷柒月看了眼相思,不远处的丫鬟婆子们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像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将她们的魂儿都勾来了。
“走吧。”谷柒月转身进了水榭,背后的那些探究的目光这才被隔绝开来。
她临水而坐,百无聊赖的倚靠在栏杆上,随手拈了些鱼食扔进湖中,不一会便聚集了一大片儿的锦鲤嬉戏夺食。
“好无聊啊。”
“那也没办法,王府比外面安全,这次小姐险些丧命,崖主和夫人没有惩戒我们姐弟已经是开恩了,相思可不敢再由着小姐乱转悠。”
相思想起那日谷柒月一身是血就心有余悸,小姐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是他们的失职。
谷柒月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姬擎苍可不是君子,睚眦必报,手段狠辣,如今虽被囚禁,可手底下为他效忠的高手不在少数,红豆和相思联手世间难逢敌手不假,可谁也不能保证遇险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她的身边。
“小姐再等几日就有热闹瞧了。”棠雪说道‘热闹’二字,面上似嘲似讽,充满了鄙夷之色。
等几日?谷柒月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什么热闹可瞧?”相思好奇的追问道。
“再有三日,就是太后寿诞,到时候五国来贺,这雍都城自然就热闹了。”棠雪眨眼便收起脸上的不悦之色,轻笑着说道。
谷柒月叹了口气,太后寿诞,雍帝必然要大赦天下。最主要的,太后出身沈氏,自幼便十分疼爱姬擎苍,此次寿宴,姬擎苍必然提前解除禁足。
如此一来,他们之前所做皆付之一炬!
难怪棠雪气怒!
“福兮祸兮,尚未可知!”谷柒月勾唇笑笑,姬擎苍龟缩在府中禁足,他们无从下手,禁足令解除,到底是青云梯还是催命符,等着看就是!
棠雪见她浅笑着捻了鱼食丢入水中,似乎并不着急,有些烦闷的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一日悄然而过,谷柒月有心躲着,与姬怀瑾尚未碰面。
直到次日清晨。
谷柒月推开房门,心突然猛地一跳。
庭中一男子背对她而坐,轻袍缓带,广袖薄衫,发间的檀木梅花簪松松垮垮的挽着,墨发垂腰,身形清瘦。
谷柒月定了定神,掩去心中的尴尬,上前道:“王爷下朝了?可用过早膳?”
姬怀瑾神色浅淡,眸中似乎笼罩了一层云雾,看不分明。
“尚未。”
他抬头的刹那,谷柒月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朝着头顶涌去,玉颊瞬间涨红,他那白如瓷玉的唇角微微红肿,一看便知发生了何事。
这玉雕雪砌般的容颜上多了一抹瑕疵,实在是罪过!
难道他昨日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去上朝?招摇过市?怪不得昨日府中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用极度敬佩的目光看着她,想来他家王爷这十几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吧?
“咳咳咳。”谷柒月有些心虚的瞥过眼,心中不停打鼓,她前天晚上到底失态到了何种程度,居然能在他唇角留下这么深的伤疤。
他又何时秉性都变了,能容忍旁人这般放肆?
姬怀瑾见她这般,眸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淡声道:“本王倒是不知,何时对公主言而无信,竟然让公主这般……报复?“
谷柒月双颊滚烫,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半响后,她嗫嚅道:“王爷雅量,还望海涵,前日夜里柒月醉酒失态,实在惭愧。”
他似乎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多作纠缠,谷柒月悔的肠子都青了,喝酒误事,她发誓日后绝对再滴酒不沾!
“想来你也在府中闷坏了,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谷柒月没想到这个走走,竟然就走到了苍王府对面的宏泰酒楼。
“这是……”谷柒月站在窗边,抬眼望去,苍王府挂满红绸,锣鼓喧天,很是热闹。
昨日还说姬擎苍解除禁足呢,今儿就办起喜事来了,看来姬擎苍甚是得意啊!
“廖将军的爱女今日嫁入苍王府为侧妃。”姬怀瑾负手站在她身侧,眸光淡漠的扫过,声音轻渺的像寒江上的云雾,清凉透骨。
谷柒月心猛地揪起,回首看他,奈何他从来都将情绪藏得丝毫不露,看不出什么。
她敛眸,母妃尸骨未寒,姬擎苍就大肆操办喜事,雍都城内声色犬马,喧哗如旧,似乎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人记得那逝去的一抹香魂。
何其可悲!
谷柒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母妃困守这朱墙碧瓦数年,如今解脱了,也是好事。”姬怀瑾突然出声,似乎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是呀,一个疯疯癫癫,守着冷宫数年的女子,被威胁被算计被利用,战战兢兢,日夜难安,或许那蓝楹花海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对雪卿来说,世间再无他软肋!
“姬擎苍即便是娶了廖香兰又如何,结亲还是结仇,走着瞧就是了。”谷柒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苍王府的门口,冷笑两声。
“小心姬擎苍!”姬怀瑾提醒道。“他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