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世子必然也知道,邓懿如的死没那么简单。”姬禾安喝了杯凰生殿成名的糯清茶, 这味道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甘甜, 反而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苦涩。
“没那么简单?神女, 你今日特意到访凰生殿, 就是为了说出你的猜测?关于神界内的具体调查事务, 你应该去求见总司府, 何必在此喧哗?”
姬禾安不自禁的冷笑一声, 如果说凤族在神界的形象是内敛华贵的,那么凰族的形象则是娇纵张扬,二者一内一外,同当今的格局一模一样。
“我倒是有些不明白, 为何世子说话这么带刺。怎么,难不成我曾经无意和你结下过什么梁子?”
白权起身为自己添了杯茶,长身玉立的身影后, 显现出的是一种亲和感与压迫感共存的奇异现象, “神女说笑了, 本人一向秉持有事说事的态度,我拿出说事的语气与你谈,正表示我乐意听取神女的态度。”
此刻姬禾安内心有一股巨大的冲动, 她想现在就把伏茵抓到面前来,让两位口才了得的神仙互相展示一下自己的神功,看看谁能洗脑谁。
“办事的态度?世子还真是个讲究人。”
此人不可合作, 她顷刻做出断言。
“没什么。只是最近无意在神宗殿外散布游荡, 恍惚间听见凰族沈十三的名号。虽然我知道事情有些离谱, 凰族的人怎么会是追随凤族的冥象师呢?不过我这性子就是谨慎,想先来贵殿确认一下。”
自己这蜻蜓点水般的提点,如果落在白权的心上,想必也很致命。
“那么如今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此地并不沈十三一人,神女可是还想喝茶?”
“不必了,既然认错了人,我姬禾安在此为你鞠躬道歉。”她弯下腰,尽显真挚态度。下达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几乎在很明显的表示,他有问题,“希望不会为世子带来什么困扰吧?”
“当然不会。”他微微笑着,倾身做了个恭送的姿势。如果画面永远定格在这一幕,她大概会认为此人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姬禾安有些气恼的走出凰生殿,关于沈十三栖息在凰族的消息,是她根据胡昭的透露,暗自跟踪得来的。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尽心尽力的研究凰族的内部关系,更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破坏这种表面的和气。
既然没有朋友可以信任,那目前所有的人选,只有敌人的敌人。
谢南表面上挂着副总司的虚职,实际权利早已在总司之上,他的身份能够招来无数仇敌,现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两种人——走狗和敌人的走狗。
凤生殿内。
“公子,冥界那边,二殿王已经捎信,确定没有找到刑逸眠的魂魄。”谢慕垣的部下急急传报,他口中所谓二殿王,是冥界负责登记六界轮回信息的官职。
谢慕垣陷入沉思。正如神界百姓传言的一样,龙族世子是真的失踪了,但原因却不是什么难担责任的逃避,而是自己的兄长谢南耍的一个小手段。谢南开始对自己的亲党动手,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背后的力量已经集结完毕,龙族的破灭,不过是这长远目标中的第一步。
这几日谢慕垣一直在拿着神界地图,细细揣摩着谢南的心思。如果自己是他的话,下一步,会怎么做?
是整顿凤族内部,还是争夺凰族外权?
谢南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不久前山鬼神提亲神礼司的消息传的如火如荼,自己一门心思的阻止神礼司,到头来他不仅没有出手,反而帮着谋害姬禾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奇怪的是,姬禾安和谢南的事仿佛一夜之间从神界蒸发了一般,竟然再没人提起过。
谢慕垣想到这里,简直快要抓耳挠腮。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哥哥谢南有多可怕,那是一种真正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姿态——没有软肋。
他找了整整九千年,至今没有发现此人的软肋。
“公子,有人匿名为你写了封信。”部下见谢慕垣正思考的入神,特意加重了语气。
“匿名信?”
“没错。”部下递上信封,谢慕垣还有些楞楞的。在手下的一波眼神示意下,他才恍然回神,轻轻打开这封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刑逸眠已死。
谢慕垣一惊,“这封信是怎么传到你手上的?”
“回公子,是用一只箭带过来的。”
“箭呢?把它拿给我看看。”
不过是很普通的木质素箭。他左右探了探,实在想不出神界如今,还有谁在使用这种箭。
夜晚洗漱时,谢慕垣仍旧双手拿箭观察。此人告诉自己刑逸眠已死,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是敌是友,是情是怨?
他想的出神,几乎一下忘了手中的动作,箭离掌心,直线落入水中,发出‘叮’一声脆想。
箭在顷刻间被打湿,伸手捞起的一瞬间,他的神情忽然凝重。
一个‘安’字。
不过这并非是最令他惊奇的。手中的箭沾了水,竟然渐渐融化掉了表壳的箭身,‘安’字如幻影般即刻消散,在箭的内部,还隐藏着另一封信。
这封信上的内容就比较详细了,大抵是在说,谢南安插在凰族的奸细是谁,安插在姑姑赵清柔身边的奸细又是谁,其中,还有一小幅奸细的作画。
如果消息属实,那么凭谢南一时的权利,绝对还不是赵清柔的对手。
翌日,谢慕垣整装待发,悠悠来到昭阳殿为自己的姑姑跪安。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此地,模样变化的有些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