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主遇刺一事,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女帝及时压下来, 也未惊起风浪,只是右卫军统领无故被罚去守城门, 让所有人看不解。
不过霍陵跟随女帝多年, 又是江北子弟,隔着血缘, 也无人敢去落井下石。
安阳在殿内待了几日, 等来了上官衍与沈洛云, 二人夫唱妇随,看着也让人羡慕。
上官衍几日没看到这个小丫头,迫不得已请旨入宫,见到人后, 触及她苍白的脸色,诧异地看着沈洛云,妻子知晓他的反应为何, 上前不说二话,拽起了小殿下的手腕, 细细探脉。
安阳觑着哥哥冰冷的神色, 愣是吓得将问好的话吞入咽喉,眨眨眼,端正地坐在那里, 垂眸看着脚下, 待阿嫂收回手后, 才敢抬首,嬉笑道:“我没事,瓷片插得不深,疼上一些罢了。”
“那是凶手心善,若带毒就不会有你现在与我们玩笑了。”沈洛云看了一眼夫君,示意他先出去。
上官衍俊秀的眉梢微微舒展,戳戳安阳脑门,“此事待会与你计较,好好配合沈大夫。”
安阳心里嘀咕,面上不显,笑着应好。
上官衍临走时,合上了殿门。室内光线暗了些许,沈洛云恍若没有看见小殿下讨好的神色,“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又是这话,安阳有些抵触,不过哥哥阿嫂身上透着一股能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眨眨眼,蝶翼翻卷的长睫动了动,笑道:“阿嫂,那日你吞吞吐吐的话,还未告诉我呢?你说你自己学艺不精,今日怎地又来充当大夫?”
沈洛云拧着眉头,有苦难言,鬼灵精怪的丫头真是难糊弄,她一脸困惑道:“失忆这个难症需经验丰富的大夫才可诊出,我初出茅庐,自然诊断不出。”
“经验丰富的大夫,太医院内比比皆是,给我诊脉的院正是几十年的大夫了,他都未曾怀疑我的脉象,阿嫂一探就变了脸色,我真的有些怀疑那些太医被人收买了。”
话入重点,沈洛云干笑,不敢妄下定论,言道:“我并不知晓这些,小殿下还是先让我看看伤吧。”
安阳不过随口一句玩笑,竟让沈洛云不敢接口,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眸子深邃无比,专注地盯着阿嫂的面孔,“太医院听从君主之意,你说是不是陛下的主意?”
“小殿下不要胡言乱语。”沈洛云面带焦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乱想了,此事我真的没有诊出来,我随着爹爹在外游历,听过一些药物可以让人记不清以前的事,但我从未遇过,你的脉象有些奇怪,想来太医院不敢下结论,你与陛下一体,切勿起了嫌隙。”
后半句的感觉总像伴侣一体的滋味,安阳抬头瞧了阿嫂一眼,握住了她的手,言道:“你们在查这件事?”
小殿下还与传闻中一般,就算失去了记忆,敏锐的思绪还是无法掩藏住的,若是恢复记忆,与女帝争权,只怕朝堂上不会这般安静了。
难怪啊……沈洛云扭头看着殿门,缄默了须臾,小声道:“十多年前,父亲与江北达成了约定。”
旧楚君主娶江北嫡出女子为后,已不是秘闻,可以说是整个旧楚百姓都知晓,但是每一任的皇帝都不是江北女子所出,这就是君主的用意。
防着江北的心,每个楚国皇帝都有,只是人人心照不宣罢了。
懿德皇后死后,文帝按照旧例娶了奕清欢。
奕清欢与往年的闺阁女子不同,她是江北握有军权的嫡出小姐,文帝娶她,一则是按照旧例抚恤江北,二则是看中了她手里的兵符。
有心人知晓,文帝娶的不是皇后,而是一位兵权在握的将军。
奕清欢此时若将兵符交给江北其他人,文帝则不同意,借机向江北发难,这样结果只会给江北带来灾难。
她根本没有想到,与文帝伉俪情深的懿德皇后会突然故去,是以她根本来不及释兵权。但是她在宫中若无子嗣,兵符交不回江北,这样只会便宜了文帝立下的储君。
江北历代辅佐君主,不可存异心,这是奕清欢从小便知的事情,她入凌州前,打探得知了懿德皇后生下了嫡出公主,她没有子嗣,但可以过继这个嫡出公主。
恰逢此时,太史局的常澍找到了她,道是冷宫里周岁的孩子便是日后楚国的新君。连蒙带骗之下,让奕清欢相信了这个星象推测之言。
是以,上官家与江北以及常澍达成了约定,便是奕清欢□□,上官家退出朝堂。
孩子长大,立为储君,外祖母家只会是江北奕家,而并非是上官家。
一山容不得二虎,必有一虎退让,而上官家便是做退出的那一方。
只是文帝自懿德皇后死后,愈发多疑,不信朝臣,更不信自己养大的孩子,后宫中的孩子不多,无一人可得文帝的信任,他将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中宫嫡出比其他庶出的皇子自然高贵些,安阳在弘文馆的表现胜过了其他人,入了文帝眼中,挚爱之女,自然卸下几分心防。
后面的事情,便是满国尽知了。
安阳听得怔忪了许久,喃喃道:“原来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可是陛下好像喜欢安阳……也不对……她二人应该是相互喜欢。”
稀奇古怪的话,让沈洛云听不清楚,不过细枝末节的事她也不知,只听传闻说皇后殿下奕清欢与过继的昭平公主感情深厚,甚至超过了亲生的骨肉。
以前与现在不同了,皇后不争权,但是皇帝会争,奕清欢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