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位于北河之上,蜿蜒的江湖水绕过了凌州城,中原之地,彰显了新朝的勃勃生机。

城内万家灯火,不再孤鸿遍地,如今在位的皇帝是一个爱民的明君,曾经逃窜离去的百姓,痛恨皇帝不仁,酒酿笙箫、爱好掷箭蹴鞠,游历于花丛之中。怨恨无果后,引起民愤,叛军包围了凌州城,他们呐喊、呼唤,弑杀了文帝。

他们踩在了安氏皇族的脸上,曾经被践踏过的尊严在他们身上讨了回来,可是时间不久,皇后就带兵而归,他们知道自己的所为,皇后曾手握兵符多年,是军中勇者,城内乌合之众,定然打不过。

于是,他们将冷宫里幸存的昭平公主押上了城墙,逼迫皇后退兵,原本万无一失之策,孰料皇后未曾犹豫,一箭伤了自己的女儿,灭了他们的希望。

城夺回后,以为皇后必然大开杀戒,可是她只杀了领兵之人,并未屠杀所有人。

她在众人期盼中登上了皇位,曾经楚国安氏的后人没有一人出面阻挡,奕家本就是旧楚的望族,军中子弟将领大多出于奕家军帐之下。

危难之际,回转凌州,驱逐敌寇,奕家出了不少力,奕清欢的父母都死在了敌寇手中,她为长,奕家人唯命是从,大战中,反显得安氏人懦弱、无能。

世人都不是矫情顽固之人,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是明君,他们当然会追随。

两年前凌州被暴民袭击之事,是安氏人无法回想之事,直到新帝登位,他们才想过来,楚亡了,旋即将希望压在了小殿下安阳身上,可是两年内屡次传出她病逝的消息,他们便彻底死心了,安心做大周的臣民。

朝堂上,新臣都在担忧陛下的后宫之事,陛下膝下仅一女,如今半死不活,实难是储君之选,故而,他们联名上奏,请陛下立皇夫入中宫,延续血脉。

后宫历来是皇帝休息之处,如今,女帝后宫亦是冷清无人,云殿便是她休息之处。

偌大的宫殿,宫人也寥寥无几,苍天碧云,何其美好,总有些人想出去看看。

北门,是宫女内侍行走的宫门,通往深宫之外,这里的侍卫较少,比不得女帝朝臣行走的正阳门,但是这里出入仍需腰牌。

少女看着自己手中依水宫的令牌,无论哪座宫中的腰牌都比自己手中的破木牌来得好,侍卫遇及依水宫的人,都不会放行。

她在宫门口站了很久,春日的阳光照得她有些头晕,醒来这么久,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讳,旧楚时她的封号是昭平,现在新帝登位,废去了昭平二字,只留一个安字。

她不懂是何意,本就姓安,为何封号也是安。

少女眉梢一扬,将威严沉闷的守门侍卫抛在身后,自己踏着步子往依水宫走去。

春日里,正午的阳光较为猛烈,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春阳照在她白皙中带着些许病容的脸颊上,似是隐约可见皮肤下颤动的筋脉,绯色的长裙被阳光折射出年轻的活力。

迈着轻快的步伐,她站在了依水宫外的宫道上,思绪被站在台阶上的人抽离,自她醒来的这些日子,除了宫内伺候她的人,以及北门的侍卫,她见不到宫外的人。

这样也很好,毕竟她不是正主。

她不过是一抹游离许久的魂魄,见正主没有活下去的毅力,她才趁机而入,虽说夺人身体是件不光明的事,可她看见一个女将军极是伤心,既是正主不要了,她捡来用下,也无不可。

醒来时,便是躺在棺材里,看见那个女将军换了一身素衣,许是祭奠正主,从称呼里,猜测此人是正主的母亲。

“小安阳,怎么两年未见就成傻子了。”

她还未想明白眼前人的身份,思绪就被此人唤停,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他的紫金冠上,出入后宫的人必是王侯将相。

其实,她睡了很久,并没有正主的记忆,听宫人说,她睡了几个月,再醒来时已是大周的天下了,母亲登位,改号为周。

按理,应该是她的皇位,可惜就这么被她睡过去了。

相貌秀丽似女子的人近前来拍拍安阳的脑袋,探究的眼神看了很久,盯得安阳心里发慌,急忙往宫内跑去,可是她的步子跨慢了,被那人一把抱住,肩膀好像蹭到了一团柔软之处,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见她反应呆愣如稚子,安墨白拍了拍她的脑袋,眸色染上一层担忧,“小安阳,那一箭射的是你肩膀,最多靠近了胸口,可是没射你脑袋呀,怎地变傻了,皇嫂……不是,陛下没给你请太医看看脑子?”

声音也似女子般清润,安阳抬眸,静默了须臾,蓦地伸手在那人胸口上摸了一下,狡黠笑道:“原来你是女子,怪不得这里好软。”

“安阳。”安墨白怒喝一声,柳梢眉竖起,如水的目光带了些窘迫,双手护住胸口,防止被安阳再次偷袭,瞧着眼前浅笑如稚子无辜的少女,她跺脚道:“安阳,我是你九皇叔,不许没大没小。”

耳畔滤过了宫人行礼的声音,安阳睁着眼睛借着灼热的日头,她凑近了眼前人,在她耳垂上看到了细小的耳洞,笑道:“皇叔也有耳洞吗?明明是女子,偏偏说是我叔父,莫不是你脑子坏了。”

安墨白没有想到她这般大胆,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过比起安氏其他畏首畏尾的伪君子,倒是洒脱了许多。如今朝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面总在传言,小殿下安阳时日无多,见了,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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