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冕与公伯胜二人随着伍孝硕,沿着大街走向太守府,那天杀人的血迹早已被风干了,血液洒落的位置被一层厚厚的草灰覆盖,草灰上踏满了厚重的脚印。
伍被也真是搞笑,平常枭首示众都是将首级挂在城墙上,他可倒好,专门派人搭了个架子,将首级还用一竹篓装起来,生怕别人偷走一般,三个竹篓被高高的悬在东门至太守府的路边,既像是对窦冕的挑战,又像是对窦冕的不满。
待行至太守府的时候,窦冕见到伍被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真诚。
公伯胜到底还是有些武夫性格,大剌剌的越过伍孝硕,粗犷的伸出手递了过去:“哎呀!伍兄,我们不过是来拜访你的,你怎么如此盛情?前两天那事你就别放心上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伍被心中早都不想提那见让自己丢面子的事,没想到公伯胜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戳着自己的痛处来。
“公伯老弟,这事儿哥哥我早都忘了,你提他作甚?”伍被尽力调整了一下心态,故作镇定的回道。
公伯胜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乐呵呵的走上来,一把抓住伍被的双手,用了拍了拍伍被的手:“哎呀!伍老哥真是明白人呐,你与公子谈,咱去溜达溜达,公子饭做的太好吃了,我这肚子有些撑呐!”
伍被低下头,故作整理衣袖,对着伍孝硕使了个眼色。
伍孝硕可算是个老油条,不然也不会在容易得罪人的城门校尉上,坐好几年都不挪窝,当他一见伍被对自己使眼色,瞬间畅怀大笑:“公伯将军,不知您要到哪?末将这就带你去转转。”
公伯胜指着西门方向:“听我下属说此去有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转转可好?”
伍孝硕心中那个膈应啊,心道:“那边是妓院,你们这群羽林卫这几天一直在那边,你还听说?真把我当傻子?”
“公伯将军既然有此雅兴,末将就陪您走一遭。”伍孝硕面带尴尬之色,故作豪爽的附和道。
窦冕见这一高一矮的俩人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心中很想笑出来。
伍被直起身,一脸严肃的执半礼道:“请窦公子随我入内详谈,不知可否移动尊驾。”
窦冕一瞧伍被竟然如此正式的对待自己,赶忙回礼,战战兢兢的回道:“哎!伍长史,小子有些不懂事,若有得罪您之处,您直说就是了,千万别这样,小子有些不习惯。”
“有些话语此处不便细说,请公子随我入府!”
窦冕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轻步跟着伍被走进了太守府。
伍被并没有将窦冕带往正厅,而是将窦冕直接带进了处置公文的地方,整个房间的被书架和漆黑的箱子所包围,书架上堆满了捆绑整齐的竹简,几名小吏手中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的扫着灰尘,这些小吏一听有人进来,赶忙停下手中的活,唯唯诺诺的对伍被行起礼来。
伍被只是对小吏们使了个眼色,小吏低眉顺眼的对伍被弯了弯腰,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
“窦公子,请坐!”
窦冕没想到伍被这人看起来并不出众,竟然在太守府有如此威望,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待窦冕坐好后,伍被转身走到书架上,仔细的翻找起来,没一会,伍被抱着几卷竹简,轻手轻脚的放在了窦冕身前的竹席上。
窦冕仔细的揭开绑竹简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平展开来,当窦冕把里面的字迹一字不落的看完后,窦冕忍不住大笑起来:“伍长史,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伍被对窦冕的反应早都有所揣摩,让他感觉意外的是窦冕竟然没有发火。
“窦公子,您也知道,此地如今不甚太平,郡兵每日奔波于数县之中,已经有了些捉襟见肘,故而我家太守鉴于如此,方使小吏选如此几处,任您挑选。”
窦冕把竹简推向席沿,怒极而笑,咧着嘴语气有些不善:“你家太守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选的这都什么地儿?”
“还请窦公子息怒,不知公子想要那些地方,小吏可着人去给苑太守通传一声。”
窦冕指着身前的三分竹简:“你选的祥和都什么地儿?盖县、沁源、蒙阴,全是山旮旯也就算了,你瞧瞧这里面写的啥?道路不行,距奉高百里,你这是道路不……行呢?还是道路……不行呢?”
伍被其实早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就发现了上面这句话,而且他翻阅过这些地方县志,所以窦冕问道这句话,他一点也不怵。
伍被故作镇定的回道:“公子,此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道路不行。”
窦冕心中真如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明明你看见这四个字,理解下来就变成了三个意思,三个意思好像都对,但若是到了地方,发现自己跟理解的不一样,可你用别的方式来想,这几个字又是对的。
伍被说完,走回到了正中的桌案后,端起茶盏,悠哉悠哉的品尝起茶来。
窦冕经过一阵艰难的抉择后,眉头舒展开来:“伍长史,我想要山荏。”
伍被听到窦冕这句话,险些被水呛住了,忍不住反问道:“公子可是说笑?”
“难道有难度?”
伍被放下茶盏,闭上眼睛舒展了一下心中因意外而导致的激动之情,而后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窦冕:“不知窦公子为何想要此地?”
窦冕想了想:“此地嘛,距离奉高近,又与奉高相隔太山、龟山,在不影响你们正常运作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