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捷的父母在听完邹铭的回忆之后,很快安静了许多,但是眼中还有许多不愿意相信的神色。
如果邹铭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裴捷的确有难辞其咎的一面,只是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他们并不愿意就此罢休。
哪怕裴捷的优秀表现是邹铭帮忙堆砌的,哪怕裴捷真的做了如此对不起邹铭的事情,可毕竟是一条人命。
倒是蔡行长这个时候看出了裴捷父母的心思,出言安抚道:“是非曲直就留给警方去判断吧,好歹现在……也算是有个初步的结果了,是吧?”
邹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到底苦笑了一下,双手并拢伸向了鲁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还要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好可怜……”黄莉莉声地说道。
鲁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了杀害这两个人,你伪造了10万元的银行账户盗窃案,然后以此为起因,设计了裴捷和焦斌的死……如果不是文检方面的介入,说不得你就成功报仇了,只不过,做了这么多之后,你真的认为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一切总要有个结果,所以……”邹铭有些神经质地笑道:“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为自己找回了公道。”
讨回公道吗?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戴上手铐之后,邹铭有些乏力地双手拢了一下头发,对钟宁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你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可是,可是我实在说不出口……”
“呵,算啦,一个老人家,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但也总是能在一些细节上,猜出很多事情来的……”钟宁看了一眼同样戴在他手腕上的手铐,至此也显得十分坦然:“你从一进来参加工作,我就看着你长大,真的很不希望你出事。”
“师父!”邹铭突然大哭起来,她哽咽着说道:“走到这一步,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钟宁看着邹铭,好像一下子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刚进来不久就弄丢了一整本底单,在他面前哭得不知所措的女孩,他有些慈祥地笑了一下:“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丫头。这些年,你一直很不错,只可惜最后遇上了坏人……我是你的师父,不管是非对错,能为你做点什么,我自己没遗憾就是了。”
“走吧,都跟我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法律吧。”鲁帅挥了挥手,一宗原本看似普通的银行账户盗窃案,竟然埋藏着这样一段纠结人心的恩怨情仇,或者死者并非死得无辜,但是一切私人正义都不被法律所允许。
鲁帅呼叫了队里赶紧来多两个弟兄押送嫌疑人,而高翔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和韩露先撤了,唯独孙林神色复杂地看着高翔,一言不发显得有些郁郁不乐。
回程的路上,韩露问高翔:“可以请教你一下吗,你身上到底带着多少瓜子?”
高翔一边开车,一边答道:“测字先生在路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嗑瓜子还能干吗?”
“那么这个嗑瓜子也是祖传的咯,能给你什么灵感吗?”韩露难得比平日话多了一些。
“灵感这玩意儿比较玄,如果刚才不能看破那个密室杀人的关键,那么我之前的猜测就要全部推倒重来了,关于钟宁在完全没有和邹铭预谋的情况下参与进来,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意外,可对邹铭来说何尝不也是一个意外呢?幸好,钟宁在他的笔记本里留下了一条线索,我斗胆赌了一把,结果命大,我赢了。”高翔笑了一下。
韩露奇怪道:“哦?说。”
“老同志嘛,开会容易走神,毕竟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对于日常会议没什么耐心。钟宁的笔记本上面,写了这么一句话,应该是哪次他开会走神的时候随手写下来的,对了,还是你发现后告诉我的——正是因为我们明白那种被称为‘法律’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们才无视自己最正确的判断,而偏偏要去以身试法。”高翔提醒道。
“嗯,我记得你当时说是一个挺倒霉的什么酒鬼说过的话。”韩露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了起来,但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怎么了,于是她继续问,但是她的语气里已经开始流露出不满。
高翔知道韩露又傲娇了,不管再卖关子赶紧解释道:“这个酒鬼啊,可是一个鼎鼎大名的酒鬼,他名字叫伦坡,是19世纪著名的侦探说家,尤其擅长各种谋杀案的推理描写,号称是西方推理说的鼻祖。
将心比心,很多人都看过柯南道尔的侦探说,但是有谁能够信手拈来说出哪句福尔摩斯的名言吗?没几个吧。偏偏这位老爷子随手就写出了爱伦坡的警句,可见他是一个骨灰级的推理爱好者——所以,我判断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临时制造出那间密室。”
韩露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文检是一门外延宽泛的学科,不仅仅是要看字的形态写得怎么样,还要看字的内容写的是什么。”
高翔点点头:“你们警院的老师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从这一点推测到钟宁的身上,当时我很可能无法解释密室的成因,后来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幸好,我没有猜错。”
“你擅长忽悠而已。”韩露又回复了平日里那冷淡的状态。
“哈哈,我家祖传的测字功夫就是这样啊,看字的本事要有,但是在对方坐下来之后的表情、动作、言语中不断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