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桌椅、柜子都立起来,然后扫干净地上的碎玻璃,再一筐筐地扔出去,电视机是实在搬不动了,就任它留在电视柜上,不过拿胶纸缠了几圈,盖住砸碎的棱角。等一切都收拾完了母亲仍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一晚上都没动过。
“妈,这么晚了,你去睡吧?”方雨把母亲扶进卧室,“别想太多了。早点睡,把今晚上的事情都给忘了。”
母亲躺在床上,抓着方雨的胳膊哭:“方雨,你说我是不是没用。我都跟他离婚了,还是摆脱不了他。你说,这要是让顾家的人听到了该怎么想啊!”
“妈,我看顾振文不会这么不明事理。这件事情明明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你爸爸真的去找他怎么办?你爸爸那个暴躁脾气发在我身上也就罢了,要是把人家也连累进去...... ”
“妈,他都不知道你二婚的对象呢。再说,他要是敢跟顾家硬碰硬,绝对没有他的好处。你担心得太多了。先睡下吧!以后的明天再说。”
好容易把母亲劝睡了,方雨一个人走出卧室,看着客厅里一切便想起刚回家时候看见的满眼狼藉,额头的疼痛又一股股地跳起来。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虚弱得连四肢都无法动弹。几乎是犹豫地,她伸手拿起手机,拨打了顾江城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接起来的却是女子的声音。
“喂?谁呀?”
方雨在这边愣了一下,试探道:“你是江凌吧?”
“哦,是方雨姐呀!找江城哥有事?”
“嗯......他可以接一下电话吗?”
顾江凌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说:“有要紧的事情?二伯父刚从北京回来,我们一家人都在吃饭呢。”
她把“一家人”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方雨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地说:“哦,那算了。谢谢。”
“嗯。”
顾江凌说完便挂了电话,回了客厅正见顾振彬与顾江晖、顾江城父子三人正在喝酒聊天。顾振彬向来威严,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亦是如此,不过多日不见也似乎格外祥和。至于顾振辉和顾江城兄弟二人打小就合得来,长大了更是默契十足。眼下顾家父子相聚,兄弟重聚、二伯母忙于厨房周转,顾江岚在指画着顾江晞收拾桌子,一家人团圆、气氛其乐融融。
顾江凌笑眯眯地跑上去搂住顾江城,对顾振彬撒娇道:“二伯,我想去日本,可是江城哥不让!您快说说他嘛!”
“哦?怎么回事?”
“她有两科不及格,还去什么日本。” 顾江城瞥了她一眼,把她从身上扯下来,“等你把那两科补考都做完了再去也不迟。刚才是我的电话吗?”
“哦。”
“谁来的?”
“方雨姐。”顾江凌向来不敢在顾江城跟前撒谎,只得承认,又急急忙忙地加上一句:“她说没什么要紧的事...... ”
顾江凌话还没说完,顾江城就猛地起身去走廊里拿电话。顾江晖和顾振彬都是一怔,望向顾江凌,“什么事情?”
顾江凌扁着嘴摇摇头,委屈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呀!”
顾江城拿出电话给方雨打了回去,她却已经关机,他只听到录音让他留言。他扣上电话回到客厅,顾母已经搬出了酒宴,在围裙上抹着手说:“都怪我没让张嫂过来帮忙,你看看这都十点了!怎么样,孩子们都该饿坏了吧!”抬起头,看见顾江城心不在焉的样子,又问:“江城,你干吗站在一边呀?我给你和你哥哥都做了红烧肉,你们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顾江城却回答:“妈,我有点急事,就不吃饭了。爸!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这孩子,家里人两个月都没见面了,你又要上哪里去?”
顾江晖也说:“江城,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顾江城脸色抱歉地摇摇头,抓起走廊里的外套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大门闭合的下一瞬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顾振彬脸色已经不太好看,顾江岚连忙上前给他边按摩肩膀,边甜言蜜语道:“二伯,我看江城可能是有要紧事。他这人平日里那么稳重,怎么也不会这么不懂事。”
“爸,我们先吃吧!他明天回来你再训他就是了。”
一家人都上了桌,顾母私下里拉顾江凌到厨房里小声问,“电话里是谁呀?”只听顾江凌赌气地抱怨:“还不是郭欣惠那个女儿方雨!整天缠着江城哥不放!”
顾母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
方雨给顾江城打完电话之后就离开了家。她受不了家里狼藉的样子,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疼,就随便披了件外套下楼去走走。
凤阳路靠着以前的商业区,走出居住区之外,沿海一条街上海依稀有着浮光。a市有几座著名的码头,其中一座便是眼前的连霞港,石砌的码头长长地延伸进深海,在荡漾着银光的海水里笔直地劈开浩荡波澜,与黯然的天空形成狭窄而平行的角度。
夜虽然深了,码头边却还有几个小摊,搭着棚子,架子上拉着简单的灯,摊主依旧卖力地招揽客人。
“小姐,不看看这几串珍珠?可是真正的海珠啊!”
“要不看看珊瑚手镯?”
平日里觉得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可现在看来其实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在微弱的金光下显得圆润而华丽。方雨觉得有点冷,裹紧了外套,缩着脖子摇摇头。
继续往码头前方走去,游人渐渐稀少,灯光也黯淡下去,好似从璀璨灯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