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徐嬷嬷进宫见她的时候,给她带来了陈老太君临终时候留下的书信。看过了书信,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竟是前朝珍公主所生的‘女’儿,而自己,便是珍公主的外孙‘女’。
“主子,当年珍公主受尽折磨,却始终没有放弃复国之志,难道您真的要让珍公主死不瞑目吗?”
想想当年,珍公主那样高洁之人,却被迫承受着那等的侮辱。可就算是在那样的折磨之下,珍公主始终不忘复国。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产下那个孩子,珍公主如何能够丧命?
那个孩子就是顾文惜的母亲,一个无能无用的‘女’人。可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让珍公主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死不瞑目!
那老嬷嬷最后的字眼砸在了顾文惜的心间,让她的心里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顾文惜的脑海里浮想联翩,想到了母亲临终时候,却未能看到弟弟一眼,连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又想到自己前生被林氏那样虐待,被迫成为‘花’亲王的妾,又被顾文若那等羞辱,直至生生扼死。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死不瞑目呢?
那个时候的文萃,好端端的又为什么会早早夭折呢?
顾文惜眼睛里冒出了怀疑的目光,那目光落在那老嬷嬷的身上,如火一般灼热,仿佛是要透过她一身的皮‘肉’,将她内心里的灵魂窥尽。
老嬷嬷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有起身,迎上顾文惜那样吓人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了倒,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让我相信你们,让我跟着你们谋反,难道只是凭着一张嘴巴来说的吗?”顾文惜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冷酷,“什么珍公主,假公主,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复国之志,她的死不瞑目,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母亲死不瞑目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弟弟被害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直至我被顾文若扼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问题,可是,她不愿意说出口。
只冷笑着望着瘫倒在地上的老嬷嬷,嘲讽道:“偌大的天下,你们凭什么让我来反?而我,又凭的什么去反?就只凭借着你,徐嬷嬷二个老的将死之人吗?”
顾文惜坐阵朝堂之上,每日听到那些战报,虽然不能够亲身经历战争之残酷,不能够知道将士流血之凶险。
可她到底不是一个无知的人。
即使是郑明曦,与北疆勾结,到如今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一人固守陪都,难道还真能够长长久久的做他的皇帝美梦吗?
而自己,一个弱‘女’子,仅凭着一封信,两个年老的嬷嬷,便能够反了这天下吗?
顾文惜越想越是觉得可笑,更是再度失笑起来,目光落在那老嬷嬷的身上,冷冷说道:“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打算,本宫都不会同意!”
说罢,顾文惜快速的往外面走去,行至‘门’口,又想什么,回过头,对着那老嬷嬷说道:“本宫绝不允许你们将文萃牵连其中,否则,本宫第一个不饶你们!”
顾文惜就这样走出了绮兰殿,再没有任何人阻挡她。而她,脸上虽然是平静,内心里却早已经‘波’澜起伏。
她本就是重活一世,再来一次,原本也是抱定了去争去夺的心。
可是,行走的越久,她的心便越累。
皇贵妃位,或许尊贵‘逼’人。
掌控后宫,或许权势在握。
一步一步走来,不是置身其中的人,如何能够感觉到那其中的艰辛与痛苦。
当初的携手,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心间再找不到一丝涟漪。
到如今,那许多恩宠之下,却始终不缺猜忌与怀疑。
那许多的包容,那许多的爱护,也曾经有过感动,也曾经心动。可到头来,一颗心始终不敢捧出,只能够一层一层的隐藏。
她不是一个眷恋权势的人,从来都不是!
她所求的从来都是简单,却总是那样的难,难到至今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