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晚,寿州长史魏宗成拿着一份《寿州商报》从侧门溜进了别驾从事史解运家中。
自从因为司仓参军虞翻、税吏郑飞处置一事与林枫当场闹翻之后,解运便以身体有恙为名不上班了,再也沒有去过寿州刺史府。
“解大人,在下观您气色不错啊。”魏宗成看着一脸郁闷的解运,言不由衷地夸道。
“谢谢老魏,这几天來,只有您敢來看看我。”解运露出了微笑,指指自己桌上的《寿州商报》说道,“你是不是來提醒老什么道德法。”
魏宗成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报纸狠狠拍在桌面上,气愤道:“就是,这林枫到底什么意思,放着城外的数十万敌军不管,成天净弄些这样的妖娥子,道德能用法來约束吗,那还叫道德吗。”
解运轻轻摇头,面上微色依旧,轻声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家静静思考,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有一个感觉,这场南北大战其实是由林枫主动挑起的。”
魏宗成一下子被这个大理论给雷着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解运。
解运抬头看了窗外片刻,方才轻声叹道:“老魏,不知你有沒有发现,林枫此人特别善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特别善于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看看以往,他名义上是去帮助楚国,其实是为了楚国疆土而去;他明面上要攻吴越,其实是为了清源军;他明面上是为了寿州百姓而收拾刘彦贞,其真实目的却是这寿州刺史的职位。
再看看现在,因为与北方的这场战争,他私下里达到了多少个人目的,他成为了我大唐立国以來的第一个中都督;他手下纠结了六万精兵,远超一名刺史甚至节度使的带兵上限;他在寿州组织了一整套班子,他在寿州成立了这法那法……这些在平安年代根本都行不通,却让他通过一场战争达到了目的。”
听到解运解释,魏宗成神色益加震惊,直直地盯着这位老大人。
室内静了片刻,解运轻轻拍拍桌上的报纸,继续讲道:“我知道,老魏你是來提醒我,道德法中有一条:官吏、受聘者无故长期不履职,须自行引咎辞职,你一定认为这是专门针对我的吧。”
魏宗成不由地点头,任明眼人一看,都会认为这部道德华丽美男赞赞赞/14652/法其实是冲着解运來的。
“如果你这样认为,只怕是高估了我们,也低估了林枫。”解运咧嘴苦笑,眼中满是萧瑟之意。
“林枫做什么皆有深藏不露的目的,他决不会因为老夫一个人出台一部法律,你好好想想,这样一部约束道德的律条如果真的实施开來,寿州官场会是什么样。”
“还能是什么样,官不聊生呗。”魏宗成也如同被捅了一个窟窿的气球,无精打采地答道。
“不,那只是表象。”解运挺直的身体,提高了声调说道,“你想想,他通过中都督府,通过三府合议,成功将我们寿州刺史府的一众官员架到了半空中,此后再通过什么街道代表将寿州低层官吏给架到了半空中,现在,再加上这部道德法,以后……”
魏宗成豁地站了起來,满面惊讶:“以后,他林枫就再也用不着我们了。”
解运的气一下子又泄了,摇头叹道:“那还是表象,通过这一连串的动作,林枫不仅成功收拢了民心,而且彻底掌控了对所官吏生杀予夺的权利,从今以后,他想用谁就用谁,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我们数十年的辛苦变得一钱不值,十年寒窗苦读变得一钱不值了。”
魏宗成悚然而惊,在屋内急踱几步,却依然无法抑制自己身体的急剧颤抖:“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林枫好毒。”
“不,再往远一点儿看,他一直在改变士农工商的地位顺序,他将彻底催毁寿州城千载以來的官场政治,这是一场颠覆,这是一场革命。”解运人一下子在椅子上瘫了下來,一字一顿地说道。
“再想一想,林枫既然敢挑起这场战事,他一定藏有秘密武器可以改变被围困的现状,万一他侥幸胜了,日后必定青云直上,天下谁还能挡得住他,,如果有朝一日,这道德法,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律将在大唐全境实施,天下会是什么样。”
魏宗成呆愣在那里,嘴张得老大,整体身体纹丝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过了好半天,魏宗成突然醒了过來,猛拍一下大腿,急吼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将这个逆天的端倪上奏给朝廷,上奏给圣上。”
“怎么上奏,寿州城内被林枫把持得滴水不露,城外被周兵围得水泄不通,只怕连只蚂蚁都走不出寿州城。”解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一滴浊泪。
“一定有办法的,到了周兵攻城的紧要关头,一定可以将我们的人混出城去的。”魏宗成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
解运微微摇头:“难啊,林枫这人心机忒深,听说正阳大战后入城时还一一验明正身,揪出了好几个细作,如果不是他信任的人,只怕连城墙都走不到跟前。”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魏宗成慢慢地坐了下來,喃喃说道,但声音却越來越低。
“看來,我们只能找他信任的人來说服了,可惜,不知道那个王建封到底是在城内还是已经到了金陵城。”解运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魏宗成眼神一亮,但迅即黯了下來,这林枫非常善于收买人心,到现在为止,似乎也只有一个王建封跟他闹翻,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