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昏昏沉沉,似是逐渐下垂着,手上痛意逐渐传来,如栩睁开了眼。
昏暗的灯光之下,石椅上坐着紫衣少年,一旁幽灵跳动着,舔舐着她的手,痛痒之意袭来,似是血液在汩汩外冒。她认得此处,当初妖族二长老死时,馥蒙便是在此处吊着她审问的。此处一直是流艳阁禁地,也只有管事能出入,这紫衣少年坐在那把石椅上但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栩闷哼一声,目光落向了石椅上那张稚气未脱却颜如舜华的脸,不由脊背发凉,一个少年领导这那么多的狼,又在灵山脚下做眼线未曾被仙灵族的人发现过,单凭这一点,她当初就不该大意。
“姑娘可算是醒了,怎么样,可有何处不舒服?”温烬抬眼柔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如栩沉声问道,一张口声音沙哑无比,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温烬起身,朝倒挂着如栩的幽灵池边慢慢走去,眼底一片温柔,“你莫怕,我倒不会伤你,倘若你配合,我还可以将你变得更强,只是,你得配合于我。”
“你究竟是何人?”如栩又问了一遍,眼底却是一片迷雾,手上的疼痛已逐渐变得麻木。
幽灵再次跃起,温烬突然出手,一道黑雾闪过,幽灵再次沉入池底。听得温烬张口说道:“你们这群小鬼!莫要对姑娘这般无礼!如栩,我是何人倒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何人?”
“公子倒也可笑,唤我如栩,又问我是何人。”如栩嘴唇干裂,瞧着岸边上倒着的紫衣少年,冷冷一笑。
温烬倒也不急,来回踱着步,面若桃花,绯唇含笑,声音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着,我也没有时间与姑娘耗着,若你将实情告知于我,你倒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若你还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不怜香惜玉。”
“公子要我说什么实情?”
“众所周知,那日流艳阁结界被破,你一人敌对我流艳阁千军万马,且与馥蒙起了冲突,你的一言一语怕是流艳阁无人敢忘记!你若从实招来,这些幽灵倒也不会啃噬自己人。”温烬说话间,幽灵争先恐后地朝如栩跟前跃起。
如栩苦笑一声,疲惫不堪的眸子瞧向了岸上的人,“倘若我所言为实,我的确只是魔影碎片发作,神志不清呢?公子还要我说什么?若我知晓,我又岂会再回来流艳阁?”
温烬笑容可掬,眉目间的温和一扫而空,他撩起袍子再次坐到了石椅之上,一旁跳动的烛火将那张比楚翊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修饰地异常动人。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如栩如是想。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狄岂当初对你说了何事?又为何带你来流艳阁?又为何你那日在流艳阁前与馥蒙管事说出那些话?”温烬扳动着手上的红玉扳指,声音低沉,不再抬眼瞧如栩。
“他只是为了让我活命,我也只为能够活下去而来。只是……”如栩顿了顿,凄然一笑,“还不如死在那个世界。”
温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瞬间将挂着如栩的绳子烧成灰烬。只是刹那间,如栩便悬浮在了幽灵池上,池中发着蓝光的物什再次跃起,窃窃私语之声在耳边回荡着。
“看你确实也不知晓,那我今日便帮你知晓!”
话音刚落,如栩只觉得身上一股压力,将她从头到脚包裹了起来,逐渐挤压,眼前朦朦胧胧,发着淡淡的绿光。兀地,她便沉沉下坠,来不及思考,如栩瞥了一眼岸上,石椅旁温烬与馥蒙皆瞪大了眼朝她传送着某种东西。
疼,身上只有疼痛,被撕扯的疼痛。她只想呼吸,却无法动弹,她张嘴之间,一股液体自嘴里流入,她想挣扎,想挣扎……浑身依旧疼……
“你确定这个法子可行,这底下可是我为主上练就的那一精魄,若是被她毁了……”
温烬抬眼,撇了撇嘴,微微斥责道:“馥蒙!是你非要这般做的,如今我替你做了,你又瞻前顾后,若她真是那人,毁了那精魄也正好与主上结了梁,若不是,区区一个凡人,这幽灵池还未落下,便被那些幽灵分了食。”
“师兄,她……我还有用……”馥蒙踌躇不决,见毫无动静的幽灵池,她眉间倒有几分后悔,这可是她部署了这么久的一颗致命棋子啊。
温烬起身耸了耸肩,瞪了一眼馥蒙,转身便要朝外走,淡然道:“四百多年了,你越来越不像当初那个无所畏惧的馥蒙了!”
馥蒙皱着眉瞧向了依旧泛着蓝光的幽灵池,出神良久,喃喃道:“是么?是我变了么?”
沾了献血的白色衣物逐渐浮上水面,馥蒙抬指间便将其吸了上来,扔到了池边,她叹了口气,许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就是魔影碎片的作用,怎会联想到她呢?
许是,太过专注,馥蒙未曾注意到身后的烛灯彤彤灭了,屋内一时间连池中私语之声也没有了,寂静到有些可怕。池中蓝光之下徐徐浮上来一直虚无的手。
馥蒙心不在焉地转过了身,坐在了石椅上,目光空洞。
兀地,馥蒙扶椅而起,凤目底下尽是恐惧,她不由后退了几步,瞧着逐渐凸起的幽灵池。
“嘭——”巨响声回荡在整个洞中,刺耳却也足以吓人。
幽蓝色的幽灵四处迸溅,连同着水花,翻腾在整个空间之中。馥蒙急忙出手竖了一道屏障,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幽灵。
水花还在迸溅,激浪令人目不暇接,凌乱之下丝毫瞧不清池中情况,馥蒙心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