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抹人影出现在了地平线。
那是一支由十人组成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腰佩长剑,龙行虎步,光看外表就知道肯定是一名好手。其后之人显得稍微年轻些,却也是意气风发,结实有力的双臂举着一面赤边白旗,旗上画着三片羽毛,首尾相接呈一个三角形。队伍后面跟着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每辆马车都有两人护卫。
“过了马倌道,应该就能见到黄将军说的那个人了吧。”举旗的年轻人说道。
身后的护卫掏出一封信,打开看了看,说道:“是了,就是这里。”
“能让黄将军亲自出马说情,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
“莫不是他的相好?”一个老人摸着他唏嘘的胡渣,眼珠一转,笑得既猥琐又yín_jiàn,“没准是个兔爷呢。”
“噤声!”领头的中年忽看见远方一人向自己走来,虽然尚看不清面容,但是从身形上来说却是带了兵刃,多年来的职业习惯让他瞬时警觉了起来,当即挥手制止了属下们的闲谈。
说来也怪,整个队伍刚刚还是一派散漫,宛如睡猫;却在一声令下之后,瞬间变成了一头准备捕食的猎豹,所有人神情严肃,沉膝弯腰,或按剑鞘,或按刀把,仿佛下一刻这十个人就会如出笼野兽般厮杀拼命。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却又有三分自恃,如同一把上了箭的弓,杀机凝练,盈而不发。
那人走到领头男子面前,礼貌一笑,抱拳道:“各位可是‘太微思羽阁’的诸位?在下铁马村萧无寒,恭候各位多时了。”
那天黄匀文留下的,不止是讲武堂的入学通知书,还有一份信,上面告诉他五天后去马倌道与紫猿山的交界处,跟着太微思羽阁的走镖队伍一起去拜剑城,也就是讲武堂所在的城池。
昨天晚上,全村人都齐聚王家,把盏言欢,为萧无寒践行。酒菜虽然简单,但席间的每一丝笑容都真诚得令人动容。
“我就说嘛,吉人自有天相,无寒这么好的孩子,还能埋没在我们村?”李嫂端着一只海碗,俏丽的脸庞上浮着两朵红晕,长满厚茧的手不住地往萧无寒脸上“揩油“”。
“忒俊的孩子,进了拜剑城,多少千金小姐要追你,咯咯咯。”
“乱说什么。。。。。。无寒是去学艺的,岂是为了。。。。。。为了花前月下。”私塾的刘夫子已经喝得连舌头都大了,趴在桌子上喃喃道:“唯难子。。。。与小人女养也。。。”
王铁勾住刘夫子的肩膀,笑道:“夫子你这就不知道,大儒孔子也曾说过,食色性也,无寒哥。。。嗝。。。只要招招手,那些小娘皮还不是手到擒来?来来来,为我兄弟干一杯。”
“孺子可教。。。。。。来来来,为我们兄弟无寒干。”
辈分骤然提升的萧无寒在一旁哭笑不得,虽然旁边有几位长辈看着,不让他喝醉了耽误了明天的行程,但是今晚一别,当真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看见这些养育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质朴村民们,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禁多喝了几杯。
环顾四周,每年入冬之前会给自己送来衣服鞋袜的李嫂,幼时教自己读书写字的刘夫子,给自己送腌菜的吴婶,免费给自己修补铁器的铁匠孙叔。。。。。。还有对自己无微不至,宛如第二个养父般的王磐石。
王磐石这时也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另一只手端起海碗,“来来来,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想当年,几十只妖兽袭击铁马村,是萧默一人一刀,从虎爪狼嘴中救下我们的,哎,可惜了。”
萧默死亡的真相,即使在铁马村中也是仅限于王磐石与萧无寒两人之间的秘密,其他人只道他是在抗击妖兽的战争中,因公殉职,并不知道其中隐藏的血海深仇。
“是啊,要没有萧老先生,今天的各位怕都不在这儿了。”
“哎。”
“哗啦。”一声,王磐石将酒倒在了地上,或许是回想起昔日战友的耀人风采,萧默那豪爽的笑声,那匹练的刀锋,一切宛如昨日,神情中显现出几分黯淡和沧桑,默然满上了第二碗酒。
在座的所有人也像他一样,将一碗酒倒在地上,以怀念这位拯救了铁马村的英雄。
“这第二晚酒,敬的是黄匀文黄将军,咱们村这么多娃娃在将军手下做事,是人家看得起我们;二来,黄将军不仅治好了无寒的病,还送他去讲武堂,这是天大的机遇啊,对我们铁马村来说,黄将军就是我们的贵人啊!”
那天,当萧无寒告诉王磐石自己将要去讲武堂时,顺便也就把治好这身“怪病”的功劳归给了黄匀文,并在心底里发誓,这是对王家人撒的最后一个谎了。
“没错!”
“黄将军是好人啊!”
原来有些沉闷的气氛被一扫而光,众人高唱着,将第二碗酒一饮而尽。
王磐石擦了擦嘴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个放肆过了,但是纵然有些头晕眼花,他还是将第三碗酒满上,端起来对着萧无寒。
“无寒啊,这第三碗酒。是敬你的,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是普通人,从你爹把你从雪地里抱回来,到你这小子刚开始修炼,即使是你生病的这几年,我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明天你就要去拜剑城讲武堂了,这是我们这些乡下人一辈子也不敢想的地方,但要我说,这讲武堂你来说算个屁,将来你还会走得更远。。。。更远,到岐山鸣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