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id==《金石姻缘》]
(仍然是妍禧的来龙去脉,还有石闵的,命运多桀的上一辈人,收藏支持喔!)
李农看着桃红跑去的身影,但觉一股凉意涌上来,敏小姐是何意思?她既听出他琴声里的意思,便是李农的知音了,她还把平日里练习之琴也送给他,这是订情之物么?但为何又说愿得先生寻得佳人,以后能与佳人共谱琴曲,这是拒绝之意么?
李农失魂落魄回到家中,那是真正的陋室寒门,只有三间会漏雨的茅草屋,两间住人,他与寡母各住一间,他二十又一了,还未娶妻,另一间装满了书,但屋子总是潮湿,书一卷一卷地霉掉。
李农也霉掉了,病倒了,病势汹汹,令他的寡母束手无措,垂泪不已。
一日,天晴了,太阳从窗台射进来,照在李农身上,阳光柔和,便如颜敏的一双柔荑,李农沐着阳光,无比幸福。他突然醒悟过来,病也就好了,他收拾好自己,仍然去颜府,这一次他没有找颜谈,其实颜谈已经着人叫了他好多次,他拿了仅剩下的一点银子贿赂了一个仆从,把桃红从内庭叫了出来。
桃红一看他,很是欣喜,向他福了一福道:“好久未见先生了,先生竟……瘦了。”
李农叹了一口气道:“桃红你可好?你们小姐……可好?”
“桃红很好,小姐也很好。”桃红的一双妙目看着李农。
李农又道:“桃红,我问你,你们小姐送那一把琴给我,是何意,为何……又让我抚琴与别人听?这几日我病了,心内有了记挂,你们小姐送的琴竟被我冷落了,不知道……”
桃红是个机灵的,她自己一心挂在李农身上,看李农的神情,便知一二了。
她踱了几步,黯然道:“先生是记挂着我们姑娘么?”
李农魂掉了一半,没有回答她,桃红低下头来,把涌出来的泪咽了下去,叹道:“我们姑娘十三岁那年已定下亲事,只等到十五岁及笈出嫁,如今嫁妆都备好了,今年回颜府,便是做出嫁前的准备。”
李农的心瞬间凉到了极点,他站立不住,背在院墙上,缓缓滑倒在地,喃喃道:“她……已适人?那敏小姐……为何赠琴,为何赠……情?”
“小姐是惜才之人,先生善音,小姐说琴要赠给知音。”
“你们小姐所嫁……何人?她心内可是……愿意的?”李农艰难地问。
“是老爷定的婚事,是洛阳董家,是名门大家,他们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李农脸色苍白,突然拔足便跑,他冲进内庭,站在颜谈的院子里大声叫:“颜爷,颜爷,运筹有事相求!”他的声音痴狂且尖利。
颜谈着人叫他进来,颜谈卧在罗汉塌上,敞开胸怀,一位小丫头在他左侧,给他点食五石散,他的吃法与众不同,只拿了五石散熏了香吸入鼻中,那香味幽幽,颜谈正飘飘然,看见李农,笑道:“运筹,好久未见你,想得紧,你过来,让爷瞧瞧!”
李农想起以前,颜谈便这样叫他,他便是这样葡萄着爬过去,任凭颜谈的手在他的身上抚摸探索,他曾经是一个宠,一个卑劣下品的宠。
李农突然想到死。
他久久站着不动,颜谈双目朦胧,招手又唤:“运筹,乖,快过来。”
李农直直跪下,向颜谈拼命磕头,直磕到额头上都沾了血,颜谈见他流血,清醒了一点,坐起来,正颜说:“运筹,何事磕头?”
李农眼里含了泪道:“请颜爷救命!”
“救命?我又不是大夫,要我救你什么命?”
“李农想娶敏小姐,请颜爷成全,若成全了,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颜爷!”
“哈,你想娶颜敏?哈哈哈……”颜谈笑得眼泪都迸出来,“天大的笑话,你什么人?你连寒门寒士都算不上,你只是我养的一个宠,便想要我家颜敏,寒门便是寒门,宠就是宠,你永远都是一个宠,不会有出头之日,死去吧!”
颜谈摇摇晃晃走前一步,举脚向着李农踹了一脚,李农便摊倒在地了。
李农被仆奴们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了颜府。他也不回家,日日蹲在颜府门口,像狗一样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喜庆的声音,颜敏出嫁了,他用尽力气坐起,抱起颜敏送的那把古琴,弹起了那支《凤求凰》的曲子,直到晕死过去。
后来,他一直像乞丐一样生活着,直到有一天,羯人石勒来了,带着他蛮牛一样的军队来了,李农看着健壮凶残的羯人杀进洛阳,士族大家子们如没了头的苍蝇一般找不到方向,李农笑了,把自己收拾好,也收拾了石勒的心,他成了石勒帐上的谋士,为石勒出谋划策,帮助他建立了大赵朝,建都襄国城,并成为大司马,大权在握,并娶了石勒最喜爱的女儿承平公主石慧。
但一切都没有完,只是开始,石勒皇帝来到洛阳,发现名门大家的住宅、服饰、器具以及一切,是如是奢华,没有逃走的士族大家子们仍然是那么高傲,目空一切,并不把石勒放在眼里。
石勒再看看自己,穿着兽衣般粗鄙的服饰,他曾经是个奴隶,当了皇帝还是像个奴隶,他兴致勃勃谋划着,要为自己和后代们找个像样一点、文雅一点的老婆,改变粗俗的基因。
那是一个永远的怪圈,野蛮的总能征服雅致的文明,然后再向往雅致的文明,学习了雅致,把后代变文明,然后就会变得文弱,反过来又被野蛮征服,步步轮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