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棉要随李县长去日本考察,走之前,他很想和红荨亲昵一务。眼下,柳三棉已经从墟圩子征地困扰中摆脱出来,或者说,有了张副市长援助,他已经成功地把这个皮球踢给了李县长。他想做的就是要给张副市长深思这么一个现象,为什么这么多职能部门对付一个外来的商人,会出现地方保护主义呢。是因为有李琼的干预,有杰子的公司介入,才会让本来很顺利的事情复杂起来,那杰子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政府?如果杰子再得陇望蜀,如果刘克义再陷入李县长设定的利益圈子,会不会是他们都得到某种暗示。现在,让张副市长知道其中原委,也许李县长会知难而退吧。柳三棉想,这暗示,难道仅仅是来自官场上的狐假虎威,还是沆瀣一气,这样想的时候,柳三棉感到了一种无形压力。他不敢想下去了。
如约见到红荨,柳三棉心情特别好,特别放松,有一种想与人分享成功喜悦的渴望。当然,他和红荨是患难之友,现在,什么人也不用去管了,现在,他只想着去日本之前,和红荨相聚一下,吃个饭。
刘克义觉得这个时候和自己分享成功喜悦的应该是女人,他想起了晓涵。手机突然响起来。刘克义习惯地看一眼显示屏,有些失望,是我打来的。他说,他在梨花大酒店搞接待,是几个商人朋友,吃了饭,都走了,房间还留着,叫我过去玩一下。我知道刘克义所说的玩是什么意思,说不去了,村子里还有事,便挂了电话。
刘克义还没放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果然是晓涵打来的,刘克义拿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喂了几声,不见回答,才知道对方挂了。他忙拨过去。晓涵说:我以为你不会打过来呢。你在哪?和谁在一起?我会和谁在一起?一个人。一个人为什么要喝酒?你还用问我吗?刘克义迟疑了一下,还是克制住自己,说:别喝多了。
晓涵在电话里大声说:姓刘的,你放心,喝醉了也不会打电话给你。她说完,便挂了电话。刘克义心情很复杂。刚才,他还想见晓涵,现在,已一点冲动也没有。他想,他是不是心太硬?是不是心太狠?他完全明白她打电话给他的用意,她嘴里不说,心里是想他去的。他又何尝不想去呢?他太想和她在一起!他打电话给晓涵说:你在哪间酒吧?我过去接你。晓涵舌头有些僵硬,说:我不要你来接。刘克义说:我一定要接。晓涵问:你是我什么人?我还没喝够。我不要接你?我还不想走。刘克义听到了晓涵的语无伦次,大声叫:我什么也不是,但我能再让你喝了。晓涵在笑,笑得古怪,说:喝了,喝得饱饱的。晓涵挂了电话,柳三棉又打过去,等了好久她才接。她尖着嗓门喊,你烦不烦,我是你什么人呀。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公职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农民了。不要再烦我了。刘克义也大声说,我就是烦,其实,我来梨花县投资,就是奔着你来的。晓涵,告诉我,你在那间酒吧?她似乎有些神智不清,说,我怎么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你敢来吗?你马上过来!这酒吧叫上岛,不是上鸟。在小小的梨花县,这个地方还是上岛,挺有名气的。
刘克义想晓涵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急忙说,你别走开,我马上过去。驾车去酒吧的路上,他不时看车的倒后镜,看看有没可疑的跟踪。他对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保持冷静。他必须去接晓涵,但绝不能出什么差错。虽然,已渐渐看到胜利的曙光,但胜利的曙光还不是胜利,随时都可能节外生枝。上岛酒吧一间大型酒吧,停车场大得可以踢足球。
刘克义的车驶进停车场时,却见晓涵站在酒吧门口张望,看见他的车了,就走过来,向他招手,一脸坏笑,她开了车门,上了车竟嗅不到一点酒味。月色比以往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寥无人声,甚是凄凉寂静。柳三棉车子开得飞快,只听唿唿的一声风过,吹的那树枝上落叶唰喇喇的作响,枝梢上吱娄娄的发哨,将那些寒鸦宿鸟都惊飞起来。到了上岛酒吧,刘克义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见到晓涵,刘克义问:你来酒吧干什么?晓涵笑着说:喝可乐。刘克义气得差点晕过去。他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晓涵还是一脸坏笑说:不吓你,你会来见我吗?刘克义的车驶出停车场,离开酒吧。晓涵问,我们去哪?他说,送你回去。她有点撒娇地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他心儿跳了跳,说,你应该回去。她说,我们去喝咖啡好不好?那天,那咖啡厅很清净,咖啡也很好。
“晓涵,我现在真的很忙。”刘克义摇摇头,说,是的,我很忙。晓涵说,你就不能找另一个理由,我听了,相信了,会觉得自己很弱智?刘克义无言于答。
“电话里还说来梨花县是为我来的哩。”晓涵不满地说,“你们这些商人是不是都这么虚伪?都这么口是心非?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你不要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看得出来。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拔是不是正确,但是,我是铁了心离开公职了,要成为一个自己想要的生活那种人,听不明白吧,我是说,我想要自己自己想要的生活。姓刘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主动约你,你为什么不见我?你真不想见我,还不容易,我一个女人,你见面就动手动脚,扮sè_láng,我还敢见你吗?还敢约你吗?你越找理由拒绝我,我就越觉得你这人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