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父亲病逝的消息后,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我不相信父亲那样好的身体会嗑然长逝。
望着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以为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所不同的是,父亲真的睡眠了。
父亲,你嗑然长逝,真的不知用什么能抑住对你的思念,也不知怎么样才能表述自己的悲哀情思,要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会对你说“父爱如山,永远,永远”。然而,失去不再拥有,悲伤己成永恒。我在悲恸中缅怀着和父亲已逝去的日子,想象着也许可以拥有的更多的日子,然而,生命的痕迹已悄然逝去,一切都已不再可能。悲悲戚戚中,想象着父亲艰难的呼吸,寂寂寞寞中,回想着自己多年来未尽的孝道。如果这是爱,为什么会有那么伤感。这许多年来,在单位值班,是很少有节假日回家的,一切来得那么仓促,父亲便说走就走了。接下来,生活的车轮依然旋转着,人,所有的人,都还是要生活的。只是怕一个人静下来,那样,就会想起许多事,想起父亲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岁月。生活中,所有的事都可以化为平淡——独思,静心的去思索。其实,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凡上,很平凡,也很普通,他深深体会到父亲常说的这样话的含义。已届不惑,从部队到地方,从地方到高校,从高校到农村,我的经历不能说不丰富了。说好了不要再象年轻人那样情感脆弱的,可有时候却在醉酒后,一个人傻傻地喜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吸烟,把真实的自己埋藏在烟盒里,痛的想哭却傻傻的笑。也许,只有父亲一个人能够理解他,在思尔于墙时,我会痛不欲生,整个人处在似梦非梦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学着转移情感,把自己的情感列车鸣着笛开向别处,不管前方有没有停靠站,只是信马由缰。一次又一次,幸好,还没有出过轨。
蓝色的雨忧郁的点点,下在外表是水,下在心里是痛,对于这个世界,你,还有我,只是宇宙里的一粒沙,灰尘中的灰尘,可是,我以为父亲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是整个宇宙。从蹒跚学步到学堂就读,然后是成家立业,一步一趋,父辈尽了应尽的责任。之于社会,父亲也可谓功德圆满。在老家,由父亲亲自缔造的几个乡村集市现在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了,那里的老百姓至今还在口口相传念叨着父亲为他们办的好事。父亲十四岁就参加工作,一直到病逝前的六十岁都是从事商贸工作,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他经历了社会的大变革,但在历次社会波动中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因此,他在家乡名闻遐迩,提到他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我有记忆时就感受着父亲的威严,他对子女的严格要求甚至有点苛刻,但现在来看,只能说明父亲的正确和远见卓识。有时候,我想着自己走过的路,如果没有父亲的一些指导也许他不会修练成一个高校工作者,尽管自己小时候是个书痴,可并不是所有爱书的人都能有机会到高校并且是高校图书馆工作的。过去只能让它过去,人,只能顺其自然,怀念父亲是需要勇气的,有时候真的想静下来好好地为父亲树碑立传。和父亲最后一次看的电视”历史的天空”时父亲说过的:六十岁了,也经了些历史和沧桑,真该写一下自己。没想到父亲说这话没几天便撒手而去。有些人事,原本是早该遗忘或淡忘,可是无论过去多久,却依然能清晰感觉到,他们一直固执地潜伏在自己的心底刺痛着自己。那年我当兵到一个叫三界的小镇子,三界是南京部队的一个汽车兵训练基地。除夕前三界小镇的雪下得特别大,我们这些刚从汽车训练大队毕业的学员,便拥坐在火炉旁听老汽车兵侃一些出车的传奇。在汽车部队里,穿四、五年军装的兵都不能算老兵,好多人都是十年左右的兵龄,他们技术过硬,个个都玩得一手车技绝活。有的是方向盘玩得好,车子起动后,能不踩一脚制动开上几百里,全靠变速杆控制速度。有的是制动玩得好,把档位推上去之后,全靠制动和油门控制车速,那只叼烟卷的右手就懒得去操弄变速杆了。还有的是离合器的半联动掌握得好,如果坐在车上闲聊,会猛然间发现车子已处于行进状态。老兵们的车技各有千秋,他们把我们这些汽车兵里的新兵蛋子吹得天地玄黄不知东西南北。营房外天色黯然,寒风透过窗隙吹进来,尽管炉火依然,但还是冷得人直想缩头。老兵们还在海阔天空地侃着,副连长走了过来。有人说副连长能用三档穿过“s”杆,定点停车和轨道桥驾驶更比别人稍高一筹,还有人说他在马路上能用车尾刮破姑娘的裙角,受到惊吓的女孩子只是发出令人捧腹的叫骂声,但人却是毫发无损。他控制车子就象在玩一个花棒似的,简直是随心所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老兵们都很佩服副连长的车技,新兵们对整天板着脸的副连长更是敬而远之。副连长说,王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听副连长这么一说,我心里猛得惊惑起来,忙问是什么事,但副连长并不理我,只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狂暴的雪摇撼着营房光秃秃的树枝,冷森森的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看不见夕阳,山岗和树林到处是雪花翻飞,整个三界已成了银白的世界。记得那个黄昏一点也不幽静奇美,尖利残酷的寒风想起来就让人惊悚,空旷,枯寂,朔风凛凛,凄惨的景象让人的心都凉透了。文学的梦象野菊花一样开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