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狂野而凛冽的风沙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仿若凌厉的刀子般,狠狠地剜在他清隽俊逸的脸庞上。
身下,就是百米高空。
沈翊帆脚踩在天台边缘上,低头看着楼下密集渺小如同蝼蚁般的人群,眼前掠过一阵晕眩感,却只是涩涩地苦笑,并没有后退的惧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站在三十层高的医院顶楼上,稍有一个不测,便会摔下来,粉身碎骨!
可是,他心爱的女孩再也不会属于他!
她清冷疏离的小脸、她禁忌而不可逾越的长嫂身份、她那一声自欺欺人的“大哥对我挺好的”……
就像一张巨大而无情的网,硬生生地将他和她隔绝开来!
哪怕是她就在眼前咫尺之距,于他,却已是永远不可触及的遥远天涯!
他失去了她,彻底的失去了她,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天台上,又是一阵尖叫着呼啸而过的北风,狠狠地刮过脸颊。
扑面而来的飞沙走砾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来!
他却迎着来势汹汹的凌厉风沙,固执地一步步走向那岌岌可危的天台外沿——
他的眸子平静而又绝望,恍若此刻脚下的,并不是可怕悬空的百米高空,他清冽淡薄的俊脸上,竟是一片心如死灰的麻木不仁。
楼下,已经拉响急促的警报声,警察拿着扩音器,在对楼上的他大声喊,“小伙子,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有什么话,先下来再说……”
闻讯赶来的沈仲华和路致雅夫妇,更是急得有如油锅上的蚂蚱,被警察带到顶楼后,一再苦苦地哀求他不要想不开。
路致雅以为他是不愿意接受父母离婚的破碎家庭,甚至逼着沈仲华在儿子面前收回离婚的决定。
沈翊帆却只是“呵呵”冷笑,“妈你总是这样,打着爱我的名义,去做你想做的事,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路致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不愿意按照她的规划去走了!
她心里又惊又怒,但到底母性的光辉还是压过了一切,她束手无措地哭着对沈翊帆妥协道,“翊帆,下来!不要这样吓妈妈,行不?你不愿意跟梁家联姻,那咱就不联姻了!你先下来,下来……好不好?”
傍晚的风沙似乎更喧嚣了,夹着飞扬的尘土,刺入眼眶里,一阵阵地疼痛。
沈翊帆缓缓地闭了一下眼,任由眸底的血丝层层聚拢,只麻木而徒劳地在楼下潮涌鼎沸的人群里,搜索那一张镌刻在脑海里的清丽小脸——
很想有一双千里眼,能够在临死之前,再看看她精致娇俏的五官,再听一听她亲昵唤他“翊帆哥”的声音,再握一握她柔软素白的小手……
可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是个奢侈的美梦罢了!
她没有来,也不会来,她再也不是他心爱的乔乔!
心脏,一阵阵地剧烈抽搐。
他清冽的面容不觉阵阵苦笑,颓然地收回目光,眸底已是冰冷无望,“可是,她已经不要我了……”
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是他的了,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紧紧闭上双眸,两颗豆大的泪珠竟滚落眼眶,灼痛了他的脸,更灼痛了他的心!
他痛到极致,也绝望到极致。
自古往来,又凭何断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再睁开眼时,他突然“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清瘦高大的身躯在狂烈的北风中险险一晃,惊得人群中尖叫声一大片!
路致雅碜白无血的脸孔更是如同死一般的面色如土,本能地伸出一只手,就要上前去把他拉回来——
却被身旁的警察紧紧地拉住了,“危险,退后!”
十月怀胎的痛、母子分离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心底剧烈翻腾的痛意,终于逼得她彻底对儿子竖起了投降的白旗,厉声尖叫着阻止道,
“不!翊帆,你下来,妈不会再逼你的了!你喜欢苏乔,想要跟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
“你快下来,妈现在就去替你把苏乔找回来!”
“……”
她说着,不顾沈仲华的阻止,立即派了秘书前往京大去接苏乔,又当着沈翊帆的面给苏乔打电话,“苏乔,我求你,快来救救翊帆吧……”
听到苏乔的答应,她又让警察把手机递给沈翊帆——
电话里,是苏乔熟悉而清柔的嗓音,“翊帆,你冷静点,不要让大家担心,好吗?”
沈翊帆冷笑,“那你呢?”
苏乔滞了一下,“我也会担心你——”
沈翊帆:“可你犹豫了!乔乔,你在骗我,你只是迫于责任感,才愿意跟我通话的!”
电波的另一端。
刚刚放学的苏乔正伫在校门口,看着不远处渐渐驱近而来的黑色悍马,看着沈翊骁眉眼清浅、一脸期待的笑意,
又听着沈翊帆在电话里万念俱灰的绝望语气,还有时不时地飘进话筒里的路致雅紧张崩溃的哭喊声,
“翊帆,你先下来,好不好?苏乔她马上就能到了,你听妈的话,先下来,那里真的太危险了……”
她的内心也在不断地挣扎:刚才她已经听说过了,翊帆是在医院的顶楼,路致雅求她,“他现在只肯听你的话,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人命关天,纵使她对路致雅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可以忽视翊帆的生命安全。
略微沉吟,她便对电话里的沈翊帆说,“不,翊帆,你不要挂电话,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