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长长地叹口气,微微自嘲地笑笑。“师弟若是哪一天也有了思慕之人,就能体会到这着实是一件令人羡慕却令己痛楚的事。”
陆一明停顿了几息,暗暗吸口气,咬了咬嘴唇。
“若是我有呢?若是我说,师姐,你可愿意在心中给我留一点,哪怕一点点位置?我知道自己无法与淮宁师兄相比,我也没有那种念头,我只是希望,你在思念的时候,感觉到痛楚的时候,想到有我在身边,能够稍微减轻痛苦,略有安慰。甚至我还有一点奢求,若你还能感到一点甜蜜和欣喜,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他一口气说完,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凌霄楞了好久,双眸之中头一次出现慌乱。
“师弟莫要说胡话,我知道你是少年人心性,但你可知我年长你多少?你可知我已成亲,夫婿至今生死不明?你可知要不了多久,你便会后悔今夜自己所说的话?”
陆一明迎着她的目光,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心跳。
“不是。我不后悔。我早就想说这些话。你曾经要我祛除心魔,怎么不知道你自己也有心魔?你一直不肯放下那些往事,难道不是为心魔所困?”
凌霄一怔。心魔?
陆一明渐渐平定下来,双目深深望进对方眸中。
“让我试一试,说不定我能走进你心里,帮你祛除心魔。说不定你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我。”
凌霄的睫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带朱唇也微微颤抖。
是这样的吗?
她好像得了魔怔,失去思考的能力,心内不由自主地响起一个声音。“也许该信一信他。”
实际上这不是理智在告诉她要相信陆一明,而是十年来每一个深夜徘徊在心内,无法继续忍受下去的痛楚,在告诉她要试着相信陆一明。
此时陆一明伸出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纤手。
“我不需要你马上接受我,这对你来说一定很艰难。我只是想要时时陪伴在你身边,就像今天晚上,不要你一个人伤心,而是有我替你分担。你可以对我倾诉,可是在我怀里哭,但不要一个人暗暗落泪。我所求不多,仅此而已,可以吗?”
“噗”一滴珠泪打在陆一明的手背上。
缩在他掌心里的那只纤手,翻转过来,轻轻握住了上面那只大手。
二股温暖,在各自的掌心交融。
陪着凌霄坐了许久,直到后半夜,陆一明才回到自己房中,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连打坐调息都不管用。
他索性走到屋外练拳,把一套拳打得是虎虎生风,仿佛千山万壑尽在脚下,春花秋月全在胸中。
正在紧要处,耳中忽听一声十分奇异的啸声。
夜深人静,周围本来落针可闻。
金色高原上没有一棵树木,因此也没有树精的低语,连同鸟语一并全无。
因此这一声啸声在陆一明听来十分清晰。
下一刻他一个弹跃,挪开几步。与此同时只听“咄”一声,一支羽箭插在方才他站立的位置。
箭尾翎毛兀自颤抖不止,上面挂着一张小字条,上面几个小字。
“丑时,燎原林翠芳洲,望君一见。”
字迹十分陌生,看不出是谁。
但是这口气倒有些亲近,好像并不是某个不认识的人。
且这个“君”字用得着实有些暧昧,倒像是某个情窦初开的女子所写的书信。
陆一明心头一热,会不会是凌霄?
随即又觉得奇怪。才刚刚分开,这就又要见面?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子时,有什么事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再细看那支小箭,才发现箭尾翎毛上裹着一圈红色衣角,像是从某件袍子上撕下,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
是云璃。
陆一明摸了摸下巴,抬头望了望挂在半空的月亮。
“还真是如朴南长老所言,免不了惹一身桃花债啊。不过本阁卿,已经名花有主了。这一去,只怕要伤了一人心。”
遂把那纸条揉作一团,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扔了出去,正中纸篓。
燎原林方圆数百里,贴着金色高原下的坡地绵延不绝,站在悬崖上往下俯瞰,如同一条绿色绒毯铺在巨人脚下。
然而真正进入这里,才发现毫不逊色于南方森林,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
自悬崖跌落的瀑布形成了这里最大的一支溪流,向南流了大约十几里之后,遇到一座陡坡,于是分别向东南和西南二个方向分成二条小支流,形成人字形水系。
夹在水系中间的三角形绿洲,便是翠芳洲了。
距离翠芳洲不远,西南方向支流流经的地面,自地底涌出一股清泉,名曰水月泉,因此这一股支流就变得更为壮阔浩大些。
水月泉的周围伴生一种奇特的花,名曰镜花,二十年生一叶,又二十年开一花,再二十年结一果。那果子奇香无比,堪比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但却剧毒不能食用。
每当镜花结果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些小兽贪食毒果倒毙于此,尸体横陈,腐烂的臭味与镜花果的香味混杂在一处,也算是奇景。
陆一明一路飞行,顺着瀑布而下到达深水潭,见山壁上刻着三个遒劲大字“幽龙潭”。
又顺着溪流往前到达翠芳洲,沿路之间树木遮天蔽日,不见丝毫星光月光,要不是林中偶有萤火虫点点,就算是目力极好,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只有在水中绿洲,高大乔木才稍微疏朗一些,视线相对较好。
遥遥望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