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省经楼建造之初,并不是为了让人比武切磋的,因而其中的各种摆设并不十分牢固结实,比如处处都有二面透空的置物架,以及半人高的插满卷轴的瓷坛,还有垂落到半空的树枝状琉璃灯盏。
而二人起先还收敛力道,打得小心翼翼,可是修士本就肉身强横,灵力巨大,平素若是在空地上,一掌劈碎山石,一拳砸破精铁都不在话下。
在这里要收起九分力道,只使出一分,便好比叫那举重冠军来穿绣花针,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云璃一掌劈去,虽然并未灌注多少灵力,可是掌风仍然奇猛,被陆一明接下之后,仍有余力散向周围,贴着地打着旋儿,把不远处一个瓷坛子撞翻在地。
幸而那瓷坛子看来是个粗瓷,比较耐摔,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没有碎,可是又刮倒了近旁的二个细瓷小瓶。
陆一明一看不好赶紧奔过去一手捞起一只,才不至于打碎。
刚刚直起腰想要松一口气,不留意背后撞到一角书架。
那书架往后倒,又撞到另一面书架,于是就想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连四排书架都摇摇晃晃地向下倒去。
云璃正站在其中二排之间,抬眼一看,只见铺天盖地的经书古卷从头顶砸下。
这些东西耐摔,不用去捞,可是砸到头顶就不好,她赶紧捏一个诀,使穿物术从书架中间穿了过去,心道臭小子敢拿书砸我,下一刻残影闪烁,便出现在陆一明近前,一脚踩上他的脚趾。
“啊!”陆一明一声惨叫,下意识地伸指成爪,抓向对方双目,自然被云璃侧身避过,于是顺势曲臂使一招锁喉术,牢牢箍住对方脖子。
云璃哪里肯束手就擒,脚下使力反剪,二人齐齐向后摔倒。
此时那些书架也刚刚倒地,只听轰隆隆一连串巨响,省经楼里顿时尘土飞扬,狼藉遍地。
倒地的书架又带倒了旁边一些瓷坛,有些精细不耐摔的便也咣啷啷碎裂开来,真正是开了一场交响音乐会。
云磐刚巧经过不远处,听到动静急忙来瞧。推门进来见到满地都是倒塌的书架,散乱的书籍和瓷坛碎片,真正是欲哭无泪。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何人胆大包天!”
云璃和陆一明听到这一声怒吼顿时愣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此时云璃已经挣脱了陆一明的锁喉术,反手擒住了他的脉门,但身子仍被压在下面无法脱出。这么一来,二人倒成了个亲昵又霸道的姿势。
只听云磐在门口处用痛哭哀嚎的声腔,一句又一句念着:“这可是神祗娘娘传下的古籍呀!”
一边细细地捡起地上散开的经卷,用手拂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收归一处。
陆一明透过书架缝隙紧紧盯着他,害怕被发现而遭到责罚,一时不知该躲起来还是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只听身下云璃低声怒喝:“还不起来!”
低头一看,云璃双眉微蹙,不知何时竟红了脸。
她的眉眼本就生得清丽,只是平时惯有一副风淡风轻的模样,极少见她这样娇羞的时候。
二片小巧却饱满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浓密如同羽扇的睫毛轻微颤动,试图掩盖目光之中的局促。
陆一明从未近距离地看过她的眼睛,一望之下竟觉得自己好像掉入星辰大海,深邃而又辽远,内有繁星点点好像饱含某种热切的希望,将他的一颗心紧紧抓住。
“咚咚咚咚”陆一明好似听到战鼓擂响,震颤大地,一下紧过一下地捶打在胸口。
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这声音来自云璃的胸口,是她的心跳。
修士修炼肉身神魂,每一次呼吸都力求绵长沉稳,就算在争斗之时都很少有这样急促略微错乱的心跳。
云璃已是元婴境却把自己的气息搞得如此紊乱?
当然陆一明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审视二人的奇怪姿势,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赶紧伸手在地上一撑,借力跃起。
云璃刚一脱身,便捏一个诀,穿墙而去。她不是害怕云磐责怪,实在是无法再看陆一明一眼。
陆一明一直起腰,就遭人当头棒喝。
“好啊!原来是你!被我当场逮住!”云磐双手叉腰,瞪大了一双豹眼,恶狠狠地盯着陆一明。
“云磐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陆一明有苦说不出。
“谁是你大哥!”云磐走过来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揪住陆一明的耳朵尖。
“刚刚你在酒席上一番话,令我才对你产生一丁点儿好感,这就破坏殆尽,一丝不剩!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毁坏卿又怎样,我照样罚你!去,给我到广场上跪三天三夜,不许吃饭!还有,立即把这里给我回复原样。”
陆一明连忙点头称是。
将撂倒在地上的书架一排排竖起之后,他又弯腰捡起一本本散落的经书回归原位。
大堆书丛之中有一卷墨绿色封皮的书,大概是掉落下来的时候送了缎带,因此露出里面的一角文字。
陆一明的眼角余光一瞥,身子忽然顿住。
那文字中赫然有“赤血袭灵珠”几个字。
当下便捡起来细细翻阅,这是一本特殊的丹经,介绍了如何炼化赤血袭灵珠!
偌大殿前广场上,陆一明耷拉脑袋孤零零跪在地下。
云璃偷偷地带了一个酒囊,一只烧鸡塞给他。
陆一明赶紧抓起来吃,一边囫囵不清地说:“出了事就跑,害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