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想了想,肃然道:“陛下,虽然破案的难度很大,不过陛下若要给长兴侯一个交代,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朱元璋的身子顿时又往前微倾,动容道:“哦?如何给长兴侯交代?你可有办法?”
萧凡沉默了一下,然后目注朱元璋,缓缓道:“……咱们可以布告全国,措辞严厉的谴责凶手这种残忍的行为,让凶手在良心上感到不安,或者……请道士作法,画圈圈诅咒凶手。”
朱元璋:“…………”
武英殿内,君臣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
良久良久……
朱元璋忽然和颜悦色道:“萧凡,你觉不觉得这个法子太儿戏了一点?”
萧凡想了想,终于点头叹息道:“……确实有点儿戏了。”
“砰!”
朱元璋翻脸比翻书还快,苍老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勃然大怒,狠狠一拍龙案,奋力嘶吼道:“混帐东西!既知是儿戏,你就给朕把凶手找出来!记住,朕要的是凶手!凶手!不是谴责,也不要诅咒!朕要他的命!”
“臣惶恐!臣有罪!”
朱元璋犹自大怒不已,气喘急促道:“案子发生这么多天了,为何一点头绪都没有?锦衣卫这么没用,朕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你……你说!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干什么?”…。
“臣……臣在练弹弓……”萧凡惶恐擦汗,想了想,又急忙补充道:“……为了保卫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苦练弹弓本领……”
朱元璋:“…………”
…………
…………
“滚!快滚!”朱元璋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他脸色铁青的瞪着萧凡,眼珠子都变红了,咬牙切齿道:“……萧凡,朕限你五日之内,把这案子破了,将凶手缉拿,不论死活!否则,朕就把你当作凶手,活活剐了你!你听到了吗?”。
萧凡惶然叩拜道:“臣领旨!”
“滚!”
看着萧凡抱头鼠窜的逃出武英殿,朱元璋犹自愤愤的狠狠拍了一下龙案。
“简直是个混帐!”
站在龙案前来回踱了几步,朱元璋暴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咂摸咂摸嘴,忽然若有所思。
“……打伤耿璿,又不致其命,还把他扔在耿府的茅房里,如此阴损而且下作的手法,朕怎么越想越觉得跟萧凡的一贯所为如出一辙呢?”
萧凡臊眉搭眼,狼狈走出宫门的时候,神情很是愤然。
得饶人处且饶人,老朱何必总嚷嚷着抓凶手?不就揍了耿家那小子吗?又没弄死他,只是在床上躺几个月而已,能算多大事儿?全国这么大,有那么多国事政务要处理,老揪着一件小小的破事不放,还讲不讲理了?
萧凡仰头望天,悲声长叹不已。
摊着这么一位气量狭小的皇帝,做臣子的太不容易了!
接下来怎么办?
查凶手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上哪儿找凶手呢?老朱限他五日内破案,意思就是说,萧凡必须在五日内找出凶手,换而言之,萧凡要在五日内找到一只替罪羊,代他承担揍伤耿璿的罪名。
这只羊……很不好找啊。
回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萧凡叫来了曹毅。
“曹大哥,跟我走一趟。”
“大人去哪?”
“去长兴侯府上,咱们要查案,把打伤耿璿的凶手查出来!”萧凡一脸正义道。
曹毅神色顿时变得古怪无比,同时心中暗暗敬佩。
萧老弟官运亨通,扶摇直上,一个人的成功总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凭萧凡这演技,这表情,这脸皮……不升官儿简直没天理了。
“曹大哥,咱们这是去捉凶手,不是去捉奸,你的表情能不能正常一点?”萧凡面色不改,若无其事的道。
曹毅左右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不由低声讷讷道:“大人,可是,可是……真正的凶手……”
萧凡立马接过他的话头,凛然道:“没错!真正的凶手是要查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咱们必须去长兴侯府上查个究竟,看看是谁狗胆包天,居然敢打伤长兴侯之子,破坏耿璿与江都郡主的美满姻缘……”
曹毅目瞪口呆的瞧着萧凡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中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得需要多厚的脸皮才发得出如此正义得无耻的声音?
萧凡神色肃穆道:“曹大哥,既食君禄,当为君分忧,陛下严旨查办此案,你我当尽心竭力办好它,一定要抓住那个打人行凶的凶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没王法了还……”
曹毅张了半天嘴,直楞着两眼,过了半晌,才叹息道:“实在没想到大人竟是如此充满了正义感的人,搁了以前在江浦县你是陈家女婿时,我若了解你的为人,你肯定来不了京师,更当不了官儿……”…。
“为什么?”
“你肯定被我揍死了。”
长兴侯府位于西城,占地颇广,朱元璋为了向天下人表示他并非是残忍杀戮开国功臣的冷血皇帝,特意赐给长兴侯耿炳文一座大宅府,以示圣恩。
只不过天下人都清楚,所谓的开国功臣,被诛杀的,已病死的,如今活下来的也只有耿炳文这么一位了,这样的硕果仅存怎么看都充满了一股讽刺意味。
当然,长兴侯耿炳文心里更清楚,他之所以能逃过朱元璋的屠刀,是因为他相对平庸的军事才能,擅长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