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镇里,确实此云涯儿所经任何村镇都要繁华,不只有各路商贩沿街售卖,更有杂耍卖艺之人。往来之人,皆言谈自然,不多望于其身后马车。
很快便寻见一处医馆,其外摆有正晾晒的药材,屋里屋外皆有些老旧,却打扫得颇干净。内有一瘦弱男子正在整理新药,见有来客,稍将头抬起,问了一句“有何事”便又低头去干那手中之活,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却是恰到好处,颇有医者风范。
云涯儿进了屋里,也不多问,直接说道:“我有一友身负重伤,本还算清醒,如今服用药后,至今未醒,先生可否前往一看?”而后双眼直盯那男子,与龚都一起等候。
稍后,男子又抓了一把药放入身旁竹筛内,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既已问过医,业已服药,小人实在不好班门弄斧,还请去问那为其诊治之人,以免伤了和气。”这医者之意,自是不愿接手,故而推辞。
可难得找见医治之人,任谁也不可能就此离去。云涯儿只当是自己太过怠慢,立即从怀中掏出些许钱币,走上前去递至男子手边,“不知这些诊金可否足够?”
那男子果然看了一眼云涯儿手中钱币,以为终于动心,哪知他却抓了一把药材放于云涯儿手上,“如此世道,有再多钱财又有何用?等那黄巾贼一来,不被劫去,亦要充公。我等百姓,又非世家,携有太多此物反而容易招惹祸端。此药算我赠与兵爷,只求能够放过小人。”
被这样一拒,云涯儿反倒对其敬佩起来,却又颇感棘手。此人不重钱物,只求在乱世安生,实难投其所好。便一边与龚都商议再另谋他人,一边心中想着要是有一蛮横之人能逼其就范该是多好。只可惜龚都并未看出其心思,真与云涯儿一同向那男子道了别。
出来之后,龚都便与云涯儿商量再寻医者之事,云涯儿气愤不过,以有些累了为由,让龚都单独去寻,自己则留下一边休息,一边照看楚阙。龚都也觉带着马车,行走起来确实不便,旋即应允,而后自行往街道深处去了。云涯儿冲其唏嘘一声,也登上车来。
一见到车上之人仍就是早上起来时模样,不曾变过任何姿势,云涯儿心中颇为有些难受。想其在自己跟前时,总是强横无礼,如今却落入这般田地。终是走下车来,又悄悄溜进医馆之内。
其内那男子依旧是自顾自地忙着择药,连头也未抬便说:“不知兵爷还有何事,又驾临寒舍。”颇有些不欢迎的意味。
见惯了各种人物,云涯儿自然也不会因这等小事便生气,何况还有求于人。不过他也自知若是好言相求,那男子必不理会,索性也懒得与他搭话,自己在屋内四处走动起来。时而看看药盆,时而又摸摸捣药罐,总之一刻也不闲着,只为激怒这男子。
可这医馆男子却也生得一副好脾气,不似其他高傲之人那班容易动怒。任凭云涯儿在医馆中撒泼,也无动于衷。云涯儿只想定是此人看淡了财物,因而并不在意,必须知晓其在意何物才行。于是又开始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找了半天,也未找到什么特别之物,那男子却已将药择好了大半,心中突然有了想法。立即夺门而出,于车上寻找昨日之药,各拿出一些,用布包住,便又跑回医馆,直将药洒于那竹筛中。心想,这人好不容易择好药,又被弄乱,定会大发雷霆。
结果那人看着筛中之药,不但并未动怒,反而大为震惊,拿起其中一片反复观摩,“为何你会有此药?”质问于云涯儿。
“这些便是昨日我友所服之药,难道真是药有问题?”云涯儿见其表现,不禁也猜疑起来,以为那老者果然没安好心。
其这样一答,男子却沉默了,只从筛中各择出几片药来握于手中,而后轻嗅一番,眼珠又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此几味药性寒味苦,确实有调养之用,并非害人之物。我行医多年亦只见过几次,并不是寻常可以采摘之物,今日得见,略显失态,还请莫笑。不知阁下是从何处寻齐此药?”
说完,其又将药放于手掌之上仔细观察,确实像是爱惜之态。云涯儿便将得药之事告知于其,其突然站定,两眼瞪于云涯儿,“莫说此战乱之时,行脚商人早就避货远去,即便是有几个不怕死之人愿意行商,也不应该能有机会贩卖此药。此药稀少,是为其一;其二,此药并无特殊功效,能取代之药,多不剩数,贩卖起来,价高无人问津,价低又无利可得。那行商之人,本就是图个盆满钵满,又怎会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
被其点播,云涯儿确实觉得此间未免太过巧合,那昆阳之路,去时只有逃兵,回时连逃兵都遇不上了,怎还会有不怕死的行脚商人去无人之镇行商?偏偏又带着那老头所开之药。只是又想不通,此药明明无毒,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等其想通,那男子便已收拾好东西,背一药匣,问于云涯儿,“为何要用此药,也只有见了病患才能知晓,你且带我去见一见,我也好知道那开方之人是作何想法。”
没想到这男子一副清高样子,却对医药之事如此上心。不过其终是愿意给楚阙看上一番了,云涯儿自然也懒得去管是为何目的,高兴将其带于车内。
那男子一见楚阙,便登上车去将药箱放下,驾轻就熟。其诊法又与昨日老者不同,并未把脉,而是直接翻动楚阙眼皮与嘴唇,细细观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