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由自主的是呼吸和喜欢你3路人都有伞,只有她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眼前不断浮起自己呼吸出的白雾,因为她在发抖,她感觉这些雾气也在发抖,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后,那个人便打着雨伞跟着三五人群准备过马路。
何兮拉着两包货跟过去,小轮子滚在地上发出噶啦啦的声响,大概天气太冷,这样的噪音也没引起别人的关注。
前面的人一直走,何兮一直跟着,直到另外一个十字路灯,红灯变成绿灯,她才怯怯的开口,叫了一声,“妈。”
女人的身形微微一顿,并没有回头,仿佛不能确认这个声音是在叫她,倒是有别的路人回头看了看何兮。
她又叫,“妈,我是何兮。”
女人转身了,满眼的不敢置信。
湿漉漉的碎发被打湿,贴在何兮饱满的额头上,迎着灯光,她脸上的雨珠和泪珠清晰可见,何兮不想裂开嘴巴哭,那样太丑,可是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她的委屈快要掩饰不住,所以她想笑一笑,于是嘴角便很诡异的抽搐起来,哭也哭不好,笑也笑不好,何兮彻底放弃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抹眼泪,对着不远处的女人一遍一遍的呼唤着。
妈,我是何兮啊。
妈,我是何兮,我是何兮啊。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亲妈了,三年了吧,三年,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小何来现在已经可以跟她一起出门摆摊了,她怕不这样一遍一遍提醒,母亲根本无法想起她是谁。
手上有雨水,擦不干眼泪,她就用袖口擦,直到母亲走过来,说,“真是我家何兮。”
何兮用力点头,哽咽道,“是我……”
母亲赶快把她拉到伞下,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她缠住,又从她手里接过手拉车,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她,“你怎么在这儿呢?你爸和你哥呢?”她又货,“这是你的行李吗?你今天才来g市?”
看看,这些伤人的问题,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多么的生疏。
她不知道爸爸在发病时离家出走,也不知道何年已经上大学,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那些她最痛苦的日子,她一概不知。
何兮深深的吸气,又深深的叹息,想到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又忍不住要掉眼泪,她说,“爸爸离家出走了,何年在上大学,何在在住校读高中,姑姑在医院治病,何来在她身边。”
她拍拍黑色的货物包装袋,笑了笑,“我在这上班摆地摊,替你们还债,供弟弟读书,帮你带孩子,还有给我姑治病。”
然后,何兮看到母亲的眼眶也红了。
她幻想过很多,如果再见到母亲时她该作何反应,是跑上前跟她相拥而泣,来个母女阔别多年后的温情重逢,还是像当初何年那样,知道她又要逃跑拎着菜刀撵了她半个山,让她滚出去永远别滚回来。
可现实是,当她见到这个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我妈妈。
母亲问她,“你在哪住?”
何兮说,“我租了房子,你在哪住?”
母亲说,“我在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那住,她老公回老家了。”
何兮说,“那你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忽然怔住,过了两秒,她整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疑问句,“你跟我走吗?”
又像是一场梦,这样冰冷的冬夜里,她偶遇了自己隔三岔五失踪几年的母亲,并成功把她带回家,单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最近做了太多的梦了,简直就是梦里有梦。
在康南路的小巷子里,母亲问她,“何年在吗?何年要是在,我就不上去了,我把你送到这。”
何兮差点张嘴骂人,她说,“他不在!他在家能怎么样?他能吃了你?你就那么怕你儿子?他不是你生的吗?他再生气也得管你叫妈,他也是想你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自己生了一大堆,一个都不想管。”
何兮带她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这屋里屋外的温度是没区别的,只是屋里不下雨。
她烧了两壶热水,让她洗漱,然后去给何年的寝室打电话,她让何年晚上去陪姑姑,何年问她干什么去,她没敢说母亲在自己这里,就说肚子疼,下雨不能出摊,想在家躺着。
“何兮,你吃饭了吗?”母亲问。
何兮摇摇头,“刚下班,本来应该去摆摊的,下雨天,没去成,哪有空吃饭。”
她蹲在地上用热水洗脸,用毛巾擦身体,来了月经不敢洗头,只能用毛巾轻轻擦一擦头发。
等她收拾好了,母亲也做好饭。
家里只有一根葱和一些挂面,所以可以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葱油挂面。
何兮坐在小板凳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不知不觉的,眼眶就开始湿润起来,面条还很烫嘴,她顾不上吹,大口大口的吃,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进面碗里。
如果妈妈一直在,如果每天都能吃一碗她煮的葱油面,再让她去打一份工她也愿意,什么都值了。
这天晚上,她们一直聊到深夜。
何兮听她给自己讲,她是怎么样改邪归正不再赌钱的,她在哪里上班,她一个月开两千五百块钱,现在她又存款两万7,为了让何兮相信,她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塞给何兮,让她拿去还债。
第二天一早,何兮六点半就要起c边却空荡荡的,她飞快的烫跑,拉开卧室门,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
母亲给她包了云吞,还蒸了一锅包子,用饭盒给她装好。